楊康每日來柒樾府匯報工作，將一大摞文件帶過來，等周晏京批閱完再帶回公司。

他對總裁辦公地點的變化接良好，現在已經門路。

一天來兩次柒樾府，早一次，晚一次，就差也跟著住進來了。

會議基本都改了線上視頻會議，博宇眾高層們西裝革履神肅穆，坐在公司窗明幾淨的會議室，看著屏幕上男人高鼻闊目的深邃麵容。

他們從來輕傷不下火線的工作狂總裁，現在已經居家辦公三天了。

姿勢慵懶地靠在米白沙發裏，背後是一幅彩鮮明、春日明的掛畫。

溫馨清新的風格，一看就不是他們總裁的品味。

他悠閑歸悠閑，對工作的要求一點沒懈怠。

翻了翻手裏那份企業盡調報告，皺著挑剔的眉道：“你們的腦子是長在我上，我人不在公司，你們工作就不會做了？”

“下次報告寫這樣，不用往我這拿了，直接送給保潔阿姨賣廢品，說不定能值兩分錢。”

報告上來的那位主管麵漲紅：“我回去一定批評他們。”

一旁的鬧鍾叮鈴鈴作響，林語熙定好提醒他吃藥的。

周晏京手按掉：“就這樣。散會吧。”

林語熙上班之前都會把藥分好放在藥盒裏，上標簽，楊康把藥遞過去。

周晏京看都不看一眼，言簡意賅：“右手邊第二間。丟馬桶。”

楊康勸道：“周總，藥還是要吃的，扛可能會對機能造損傷。”

周晏京：“區區甲流而已，死不了。”

話音剛落，大門傳來開鎖的輕微靜。

楊康看向門口，下班回來的林語熙進門，他頷首問候：“太太。”

林語熙點點頭，目落向他後，楊康再一回頭。

隻見方才還對甲流不屑一顧的男人已經在沙發上躺好，自己蓋上了被子，因為開會而係得一不茍的襯扣子解開了三顆，頭發也稍稍抓。

幾秒鍾時間，從風流倜儻到病弱，切換的速度快到楊康瞳孔不放大。

周晏京給他一個“無事退朝，別在這礙眼”的眼神。

楊康：“……”

“我先走了。”他識趣地帶上那份不值兩分錢的報告離開。

林語熙進門換鞋，下風，裏麵的高領白顯得人溫婉清麗，頭發在腦後用一隻發夾抓著。

低頭時幾縷碎發綴在耳邊，側臉幹淨和。

走過來問周晏京：“好點了嗎？”

周晏京的答案到了齒邊，見拿出一隻水銀溫度計。

“你高燒三天了，還不退的話得去醫院。”

現在市麵上最準確的溫檢測儀依然是水銀溫度計，林語熙甩了甩，遞給他。

周晏京看了一眼，沒接。

“怎麽了？”林語熙問。

“沒什麽。”他接過去，安安分分地坐在那量溫。

五分鍾後，林語熙來收溫度計，看了看度數。

“退燒了？”

“嗯。”周晏京從容不迫，一點沒出刀已經懸在頭頂的張，“本來想告訴你，但你把我拉黑了，有事都聯係不上你。”

“我在你黑名單裏都關了這麽久了，能把我放出來了嗎？”

林語熙沒搭理他，盯著那隻水銀溫度計，覺得哪個環節有點問題。

看了會，把家裏那隻耳溫槍拿過來。

周晏京偏頭躲開，及時捉住手腕：“退燒了還量什麽。”

“別。”林語熙輕輕蹙起眉。

周晏京了後槽牙，心知自己要完。

和林語熙不為所的眼神對視片刻，他慢慢鬆開手，讓把測溫頭放進他耳朵裏。

測完，林語熙看著屏幕上40.2的數字，比水銀溫度計整整高了三度。

為什麽三天高燒不退。

因為耳溫槍有問題。

好好的怎麽會誤差高達三度，當然是有人做了手腳。

人贓並獲，周晏京腦袋往後仰靠在沙發上，輕嘖一聲：“糟糕。被發現了。”

“……”

林語熙想氣又氣不起來，他耍賴做這種事，怎麽有種意料之中的覺。

把耳溫槍拍到周晏京上：“在黑名單裏待著吧。”

接到電話時，楊康剛離開柒樾府不遠，就近在路口調頭，原路返回。

周晏京慢慢悠悠地把這幾天的服和用品疊放整齊，收進箱子。

林語熙站在一旁，看著楊康把行李箱拿出去。

周晏京穿好外，慢條斯理係上扣子，目停在上。

幽深的眸底許多緒，最後隻是頭發，說了句：“記得吃飯。”

住進來要負責的時候十足賴皮，現在該走的時候，痛快得讓人意外。

門關上，家裏安靜下來。

林語熙在臥室和客廳走了一圈，忽然不知道該做點什麽。

就在這時，烤箱叮了一聲。

進去廚房，發現火上燉著牛。

應該燉了很久，牛和胡蘿卜都已經爛味。

牛南瓜羹用破壁機打得很細膩，三文魚和青菜都已經洗好、醃製過，鍋煎炒一下就能吃了。

打開烤箱，裏麵的蛋烤吐司表麵焦黃噴香。

周晏京給做了晚餐。

做了一半，被趕走了。

隔天早上，周晏京來到辦公室，站在辦公桌前，拿起剛送過來的新一版盡調報告翻看。

楊康站在一旁簡略匯報了一下今天的行程，周晏京目掠向放在辦公桌上的一隻紙袋。

“什麽東西？”

“藥。”楊康說。

周晏京聞言一頓，把文件扔到桌子上，走過去拿起那袋藥。

每個盒子上都寫了字，注明對應癥狀和用法：

發燒吃，不發燒不吃。

緩解咽疼痛，一天三次，飯後。

咳嗽吃，一天三次……

他的角抑製不住地彎了起來：“林語熙送來的？”

楊康踟躇半秒鍾，如實回答：“太太今早打電話，說您昨天忘記帶藥，我去取的。”

寧願聯係楊康，都不願意把他從黑名單裏放出來。

周晏京的笑容就淡了些，幽幽的視線掃視自己這位過於能幹的助理。

清早明朗的從玻璃幕牆進來，楊康覺得涼颼颼的。

周晏京意味不明盯了他一會，開口。

“我記得你有兩個微信，工作和生活分開的。”

“是的，周總。”

“加林語熙的是哪個？”

“工作號。”

周晏京點了點頭：“好。”

楊康不明所以。

……

楊康：【中午好】

中午林語熙跟小崔一塊到醫院附近的米線店吃飯，等餐的時候，收到這條消息。

和楊康的有限集，都是圍繞周晏京產生，楊康每次找都是為了和周晏京相關的事。

聊天記錄一向簡潔明了，毫不帶任何彩。他態度客氣，但從不會發這種沒意義的問候語。

林語熙到有點奇怪，秉著禮貌回複：【中午好，有事？】

楊康：沒有[可]

林語熙：“……”

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