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手剛結束，小崔就跑來林語熙，

“林醫生，剛剛院一個患者，懷疑是葡萄炎，袁主任讓你去看看。”

“馬上。”林語熙迅速換下手服，穿好白大褂來到病房。

病床前好幾個人，或坐或站，走進去時，幾道目向投來。

江楠、江母、還有幾個不認識的，江父躺在病床上。

袁主任一見，不失殷勤地對幾人介紹道：“這就是我們科室的林醫生，年輕有為，醫高人品又好。葡萄炎是擅長的領域，讓給您看，江總您看怎麽樣？”

“是你啊。”江父的笑容收斂，不悅溢於言表。

林語熙神未變，客套地了聲：“江叔叔。”

袁主任看看，又看看江家人，察覺到氣氛裏微妙的僵。

這位病人來頭大，副院長親自帶過來辦理的院，他本來想著林語熙好歹當過豪門闊太太，讓來接診正好，哪知道馬屁拍到了馬上。

江父的表很是挑剔，直接當著麵就說：“才工作幾年，一個人，能有什麽醫，你們醫院就沒有其他專家了？”

袁主任趕忙說：“那當然有。唐醫生也是葡萄炎的專家，不過這幾天剛好外出會診去了。”

江父不樂意讓林語熙給他看診，未必就想跟他們家產生過多集。

都是學醫的，在眼科這麽久，就算不主攻葡萄炎這個方向，也不是就不會看了。

況且袁主任人品雖然不佳，醫還是過關的。

林語熙沒多說，轉打算離開：“那我先去忙了。”

“等等。”

江楠忽然出聲，勸說病床上的江父：“爸，既然是語熙擅長的領域，大家都是自己人，讓給你看病也更放心。”

林語熙不知道打什麽主意，聞言道：“我們科室比我資曆深的醫生有很多，袁主任醫更好，還是讓他們給江叔叔看吧。”

江父看哪哪都不順眼，一個孤兒而已，結果了他們江家的絆腳石。

他可以看不上林語熙，卻不允許膽敢拒絕自己給看病。

“你們醫生什麽時候有權利拒絕給病人看病了？”做慣了發號施令的董事長，他總是端著架子，“既然楠楠都這麽說了，你們主任也推薦你，那就你來吧。”

醫生的確不能拒絕收治病人，法律和道義都不允許。

況且，林語熙作為醫生的職業素養，比江父的心開闊得多。

能在江楠傷的時候為理傷口，現在也不會拒絕給江父治療。

不急不躁道：“我沒問題。您決定好的話，我待會給您開個單子，先做檢查。”

葡萄炎的病因比較複雜，有染的，也有非染的，為了明確病因，判斷葡萄炎所累積的範圍和嚴重程度，需要進行非常全麵的檢查。

林語熙下午正忙著，一通陌生電話打進來。

剛接起，對麵傳來江父的聲音，生地命令：“你現在過來一趟！”

“我現在過不去，在門診……”

沒等把話說完，對麵已經不由分說地掛了電話。

林語熙把手機放到一旁，沒有理會，繼續給掛號的病人檢查眼睛。

……

下午四點，淩雅瓊穿一雍容典雅的套裝，乘坐專車來到博宇，被書恭恭敬敬地引領到總裁辦公室。

周晏京正坐在沙發上看文件，麻麻的圖表和英文。

“周總，夫人到了。”

他咬著煙，手上快速寫著什麽，聽見書的話，頭也沒抬：“去煮杯咖啡，加，不加糖。”

書應聲去了，淩雅瓊走進來。

“隨便坐。”茶幾上鋪著一堆資料，黑真皮映襯著周晏京深邃立的骨相，“找我有事？”

淩雅瓊在他對麵坐下來，見他忙著，便道：“你先忙。”

“說吧。”他一心二用，“我今天事多，晚上還得去看孩子。”

“看孩子？”淩雅瓊一頭霧水，“誰的孩子？”

周晏京理所當然的口氣：“當然是我跟林語熙的孩子。”

“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麽呢？你跟語熙什麽時候有孩子了？”淩雅瓊有些坐不住了，“你先別看了，把話說清楚。”

周晏京的目終於從資料上抬起，夾著煙撣了撣煙灰。

“貓。”

“……”

淩雅瓊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得出來是真想揍他。

“你能不能正經一點？我找你有正事。”

周晏京還是那副散漫不羈的樣子：“剛不就讓你講，非要跟我玩語還休。”

淩雅瓊火大，又隻能忍著，看他一眼，問：“你跟楠楠，當真沒可能了？”

“我當什麽關乎國計民生的大事。”周晏京繼續看手裏的文件，不當回事，“淩士，我這真的忙，你要是無聊想找我聊閑天，陪聊按秒收費。”

“你當我跟你聊天，一句話就能氣死人。”淩雅瓊歎了口氣，“你以前跟楠楠往的時候，不是好的？”

周晏京哂了聲，話裏諷刺意味濃厚：“我為什麽跟往，你不是最清楚嗎。”

“我那還不是為了你？你們兩個一起長大，投意合，我希你……”

話沒說完，周晏京反問：“誰跟你說我跟投意合？”

“我自己眼睛看到的，那天晚上我看見你們兩個抱在一起。”

“哪天？”

“你大二參加數學建模大賽，拿獎之後回家那天。”

周晏京想起來了。

“哦。那天啊。”

他把裏的煙拿下來，在手指間轉著圈，角含義不明地扯了下。

“找我出來說話，沒說兩句都撲上來了。我那會顧著看林語熙跟小男生手拉手，沒顧上把推開。”

“楠楠跟我說跟你告白，你答應了。”

周晏京剛剛知道這件事，嘖了聲：“我都沒聽見說什麽。”

“……”

淩雅瓊無言以對，心裏簡直翻江倒海。

那幾年周晏京都跟家裏對著幹，怎麽混怎麽來，浪度日，這個當媽的實在看不下去。

於是做了讓步，同意讓他輔修經濟學，條件就是跟那些七八糟的人斷幹淨，好好和江楠往。

江家雖然門楣比不上他們周家，好在他們兩相悅，也算一門不錯的婚事。

到最後，竟然是這麽一個閉環的烏龍。

“你別告訴我，你那時候就喜歡語熙，才多大？”

周家兄弟倆容貌氣度都絕佳，長子周晟安更像父親周啟禛，周晏京從小就總被人說，眉眼像。

淩雅瓊私心裏，其實疼他更多一點。

此刻，這個打小就混不吝的小兒子，懶懶散散靠著沙發，笑得坦又欠：“你兒子是個混蛋，你第一天知道？”

淩雅瓊覺偏頭痛又要犯了。

長長歎了一口氣，實在不想再管他了。

又不能不管。

“你江叔叔這幾天眼睛不舒服，住院了，你跟我去一趟。”

周晏京沒興趣：“小病不用探，大病你跟我爸出麵就得了，我去了他也不能不藥自愈。”

淩雅瓊直接一句話：“語熙是他的主治醫生。”

周晏京一頓，神不甚明朗。

“霖城那麽多家醫院，那麽多醫生，怎麽偏偏要找？”

“江家離那家醫院近，去那也正常，應該是巧合。”淩雅瓊道，“不過你跟楠楠的事，他們對我們家有怨氣，難免會遷怒到語熙上。”

“現在既然人在語熙那，你跟我去一趟，表示一下心意，禮數盡到，他們心裏舒坦了，也省得為難語熙。”

……

下午複診的患者多，連口水都顧不上喝，等到完最後一個號，坐得腰都疼了。

回辦公室還要一堆活要幹，了脖頸，剛打開病曆。

邦邦邦——敲門聲魯而大力。

從電腦上抬頭，江母推開辦公室的門，眉心皺著不滿的紋路：“你架子還真大啊，請你都請不。”

林語熙沒接緒的話語，直正題：“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不就是出結果了才你，結果你還擺架子。你不要以為有周家護著你，就可以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

“這事跟周家有任何關係嗎？”林語熙聲調依然心平氣和，“我是公立醫院的醫生，不是你們家的私人醫生，做不到隨隨到。”

“而且我早上就說過了，等結果出來，拿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