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怕站不穩，扶住他肩膀，手掌心都隔著那件T恤沾到了汗。手心黏膩，很嫌棄地小聲說了句：“你臟死了。”

他輕飄飄地撂下一句：“再說還親。”

“…”

本來以為，香港會是他們開學之前的最后一站。但夏仰沒想到會在離開這座城市之前接到外婆的電話。

這通電話告知了兩則消息：一是外公已于一周前去世，喪事從儉，葬在和爸媽相鄰的那片墓山，今天可以去墓地看。

二是外婆要搬回鄉下住，老家在山里，路途遙遠，估計以后也不會再回來，不如趁著還在鎮上就再見一面。

段宵驚訝于們親人之間的關系似乎過于淡漠，但也沒表現出來。只是當天買了機票直飛申城，要陪夏仰一塊回去。

航班落地。

去往申城南匯區的小鎮路上，夏仰打了一輛出租車，繞著高速上路。

“其實你不該陪我，我外婆見到你可能還會生氣。”

段宵瞥：“我看上去，長了張會讓老人家生氣的臉？”

“不是。”無心說笑，糾結道，“我外婆只生了兩個孩子，就是我媽媽和我大姨。”

夏仰的大姨當初被父母寄予厚，卻小小年紀就所托非人，早在多年前就和父母斷絕關系。

兩位老人家就算是后來后悔地想聯系這個兒，想幫一把。

自己也愧難當，重病在，不忍連累他們，斷得干干凈凈，更別說把溫云渺丟給兩個老人家。

至于夏仰母親為丈夫殉，在老人眼里等于白養了，連帶著不待見夏仰。

父母的聽上去很偉大。

但是在夏仰這里，是孤立無援、寄人籬下人生的開始。

外公去世本該是大事，但老人的親人不多，在鎮上人幫忙持過喪事過后，也已經疲力盡。

“我媽和大姨都因為一個男人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了不孝順的兒。要是以為你是我男朋友。”夏仰躊躇開口，“肯定會…”

畢竟才十八歲。

才這麼小的年紀就帶個男生回去，難免會被外婆覺得要重蹈大姨的覆轍。

段宵打斷道：“那就只是朋友，我不會說。”

手上的手機，又說道：“也不要提到渺渺，好像不知道渺渺被大姨生下來了。”

…

去拜祭外公之前，段宵在花店里給挑了三捧白花。

愣住：“為什麼這麼多？”

他神沉靜，淡聲：“順路看你爸媽，帶上我的一份。”

夏仰許久沒見到外婆，從墓地回來的一路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緩解生疏。

印象里外婆本來就不善言辭，不像其他老太太那樣湊堆聊天。

老人以前是文工團干部，下鄉認識的夏仰外公。兩人一直是鄉村干部，退休后才搬到申城鎮上來住。

現在丈夫去世，城市里也沒有的一席之地。不如返鄉，至村里人還記著。

外婆買了明天中午回鄉下的車票，留他倆在這住最后一晚上。

夏仰回來幫忙理了這套老房子的接，傍晚去了海鮮市場買晚餐食材。

申城南匯區這里的鎮也靠著海，但陸海和香港那邊的海截然不同。城市排水導致這里的海更像是江河的，渾濁中著黃泥。

段宵來申城的次數不多。

就算是辦事也只是在市中心待。

南方城市氣候和北方相差大，尤其是方言這一塊就夠讓他納悶的，完全聽不懂這些吳儂語。

在菜市場那，夏仰在挑空心菜，聽見后賣蝦的大媽在閑聊。大概是覺得是張鎮上的新面孔，也好奇。

“小姑娘蠻趣個，農似啊里額寧啊？”（小姑娘蠻漂亮，是哪里的？）

夏仰笑笑：“吾奔地寧。”（我是本地人。）

“儂男朋友也？”

大媽看向后的男生，又嘖嘖地贊嘆他長得好高、帥氣。夸眼高，很會挑。

段宵這張臉雖然英氣人，看著兇戾。但裝模作樣起來還是老通吃的，紅齒白，客觀基因的好看就擺在那了。

但夏仰只搖了搖頭，沒再多說。

聽不懂歸聽不懂，可被提到還是有覺的，段宵拽袖子：“說我什麼呢？”

夏仰口而出：“說你十三點。”

“…”

一句話把段宵給干懵了。

他愣了下，對超出自己知識范疇的事保持距離。

過了會兒，他追上去攬過夏仰肩膀，提走手上的幾個菜袋子，又惡劣地臉頰：“什麼十三點？”

他查過手機，知道是被罵了。

夏仰沉重了一天的心好了點，沒跟他計較。

他們正好走到賣蚌的小水池一角，有人在現場開蚌珠，拍著視頻，一顆顆珍珠從蚌殼里被開出來。

旁邊有圍觀的，在問珍珠怎麼賣。

夏仰看著其中一個呼聲最高的蚌殼，居然開出了一紫一白的珍珠，鮮亮。

剛要上前一步，就被段宵拉走。

“我看看怎麼了？”悶悶道，“你不覺得很新鮮嗎？”

“你是不是還想買？”

夏仰撇：“很漂亮啊，買幾顆也不是不行。”

“小夏同學，早就讓你多讀點書。”段宵牽住手，壞心眼地科普道，“開出兩種的不可能是真蚌，你老了不會是被人騙去買保險的那一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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