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最抵達療養院的時候看到姜且的父親姜宏申被警方的人帶走。

 姜宏申也看到了陳最，拼命地想要從民警手里掙出來。

 大喊道：“那是我婿，你們放開我！你們這樣對我，我婿不會放過你們的！”

 民警停下來，詢問陳最：“你是姜宏申婿？”

 陳最看了眼撒潑發癲的姜宏申，又看了眼天臺上被人抱起來的姜且，聲音很淡地說：“不認識。”

 說完，陳最連個眼神都沒再給姜宏申，便往天臺那邊走去。

 姜宏申還在后面罵著，很難聽的話。

 一旁的民警都看不下去了，說道：“帶老母親跳樓威脅自己兒要錢的，我也是頭一次見！真給男人丟臉。”

 “我找我兒要錢怎麼了？”姜宏申并不知悔改。

 ……

 姜且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夢里，爺爺沒有去世，也沒有患上阿爾茲海默癥。

 爸爸沒有沉迷賭博而是用心經營公司，媽媽也沒有因為離開。

 還是那個住在別墅區經常去鄰居家玩耍的小姑娘。

 但那好的一幕突然被打破。

 本該闔家歡樂的年夜飯被前來要債的人打破，爺爺氣得當場暈了過去，在醫院卻湊不到五萬塊的治療費……

 消毒藥水的味道侵鼻間，當年的窘迫和此刻的張融為一。

 “！”

 姜且唰的一下睜開眼睛，眼的，是蒼白的天花板。

 想撐著起來，卻發現自己好像抓著什麼。

 姜且扭頭一看，赫然發現坐在病床邊上的男人竟然是陳最。

 而，正地攥著他的手。

 姜且蹙眉問道：“是你？”

 陳最眼神淡淡，角扯出一個弧度來，譏誚道：“那你以為是誰？”

 “……”昏迷前的記憶涌上腦海，記得扶著的人，是梁森。

 但沒去糾結為什麼在病房的人是陳最而不是梁森。

 想起來什麼，蹭的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我呢？”

 關于為什麼暈倒，姜且想起來了。

 陳最不聲地將手從姜且的手中出，說道：“等你想起來問你家老太太，早就康復了。”

 “我要去看。”姜且很擔心老太太。

 被自己親兒子挾持去威脅親孫，這換誰上能得了？

 陳最摁著的肩膀，將老太太的況告訴：“沒事，甚至都不記得把帶到天臺的人是兒子。”

 老太太的阿爾茲海默癥已經嚴重到認不出邊的親戚。

 只記得經常去看的姜且，不記得一年到頭也看不了兩次的兒子。

 或許，也不愿意記得那個不的兒子。

 姜且松了一口氣，“不記得就好。”

 但這話之后，姜且又是深深地無力，姜宏申這次能做出帶老太太跳樓的事，下一次還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

 “姜且。”

 一道清冷的聲音將的思緒喚起。

 姜且扭頭看陳最，見他表低沉，便說：“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我這邊沒問題。”

 但不知道是不是這話說錯了，導致陳最的表更加難看。

 男人蹙眉，“要怎樣才算有事，嗯？”

 他的表，好像很擔心。

 這讓姜且想起了他們先前在國外的那段日子。

 那會兒是孕初期，有天晚上家里的燈泡壞了，就自己去附近買了個，然后站在凳子上給換上。

 后來陳最回來，看到柜子上的燈泡，以為等著他回來換。

 一問，發現自己都已經換好了。

 陳最當時表就沉了下來，跟說：“你知不知道換燈泡很危險？你可以等我回來我來換，或者讓樓下的管家來換。”

 這些事姜且從千金小姐淪為普通人之后，小到通下水道，大到修電視機自行車，都會的。

 所以說：“很簡單的，我會。”

 他卻很嚴肅地說：“萬一出事呢？”

 那時候在陳最的眼里，好像姜且就是個不需要做任何事的小姑娘。

 但后來姜且才明白，他是擔心站在高換燈泡摔下來的話，孩子會有危險。

 那時候他是擔心孩子，現在呢？

 難道在擔心？

 姜且的思緒被手機鈴聲打斷。

 回過神來從床頭柜上拿了手機過來，一看，是宋今禾打來的。

 姜且沒再跟陳最說話，接了宋今禾的電話。

 “姜姜！你人呢？在哪兒？沒事吧！啊那個殺千刀的姜宏申，他是不是瘋了啊！”

 電話接通，宋今禾的咆哮就傳了過來。

 姜且慢半拍地回：“我沒事，但是……你怎麼知道的？”

 姜且昏迷前也沒將這個事告訴宋今禾啊。

 宋今禾氣得不行，“我也是剛剛上網才看到的，現在都說你不給姜宏申贍養費得他帶著老母親跳樓，我跟他們battle，那些網友還不相信！那些網友跟智障一樣，不分青紅皂白！氣死我了！”

 宋今禾氣沖沖地說完，又安姜且：“姜姜你別看網上那些評論，你也別管。等過兩天熱度自然就下去了，咱們不是明星網紅，不會有人記得的。”

 姜且知道有人拍下了姜宏申要跳樓的視頻，但是沒想到傳播速度如此之快。

 短短一個下午的時間，這個視頻就沖上了本地熱搜榜！

 而姜且，被釘在了恥辱架上。

 姜且跟宋今禾說了沒事兒之后掛了電話上網，果然就看到了那條視頻。

 不止他看到了，陳最也看到了。

 陳最目冷淡地掃了眼，“這些人真的是閑得慌。”

 他說這話的時候，姜且其實覺得很難堪。

 有一個爛賭，還毫無人的父親，這點家仇鬧到人盡皆知的地步。

 誰不想在喜歡的人面前留下好印象？

 哪怕是曾經喜歡的人，也不想被他看不起。

 可最難以啟齒的事，還是這樣明晃晃地被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姜且的手，在被子下地攥著角。

 彼時，陳最拿了自己手機出來給助理打了個電話過去，簡短有力地吩咐對方：“全網屏蔽姜宏申跳樓的視頻。”

 姜且更覺難堪。

 如果那些好事的網友順藤瓜，發現姜宏申的婿是陳最，那陳最也會牽扯其中。

 姜且跟陳最道歉，“抱歉，我不知道我爸這次會鬧出這麼大的靜。”

 “如果到時候牽扯到陳家的話，我可以做出公開聲明跟陳家、跟你，沒有關系。”

 “正好趁著這次機會，宣布離婚的消息。”

 陳最沒說話，目冷淡地看著姜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