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
霍燃已經掉厚外套,只穿著簡單的黑寬松,微微挽起了袖子。形高大的他站立著,發出昏黃燈的小燈泡就懸在他的頭頂上。
蘇予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說:“你還沒跟我講過你小時候的事。”
霍燃瞥了蘇予一眼,說:“我小時候的事有點無聊,就在這個村莊里長大,讀書、玩耍,所有農村小孩玩過的東西,我都玩過。”
“比如呢?”
“彈珠子、陀螺、抓蛐蛐、爬樹,或許還有打架……”他低眸,微微抿著,把油倒進鍋里,翻炒著蔥蒜。
蘇予彎著眼睛笑了笑:“我也打過架,跟著羨余。我和從小力氣就大,是大姐大,我就是的打手。我們倆推完男孩子,就會拉著我開始哭,把男生們嚇得一愣一愣的。”
霍燃往鍋里加了水,水油,發出“刺啦”的聲響。
“你們為什麼打人?”
“因為羨余喜歡那個男孩子呀,可是那個男孩子拒絕了,惱怒,就帶著我一把推倒了他。”
霍燃哧笑,眼里有笑意漫開。他靜靜地盯著,結無聲地滾。
有時候,他真的想回到的小時候,看看的樣子。
吃完晚飯后,霍燃洗碗,蘇予坐在院子的椅子上。靠著椅背,長了,出手掌在眼前遮住月亮,月過指了一些。
雪地里并不冷,只有微微的涼意鉆服里,讓人覺得清醒。
明天就要回家了,還有一大堆事等著他們去完,現在是難得的休閑時間。
霍燃洗完碗從廚房出來,站在門檻看了蘇予的背影一會兒,又進屋搬了幾罐啤酒和幾樣之前買的還沒吃的下酒菜。
“不冷?”霍燃問。
“不冷。”蘇予彎了彎眼睛,“我記得我剛搬到B市的時候,第一次見到那麼大的雪,激得每天都站在門口看雪。我媽媽說我那時候興得滿臉通紅,結果吹了冷風,發了高燒。盡管我發燒了,可我醒來的第一件事,還是眨著眼睛要去看雪。”
霍燃“啪”的一聲打開啤酒,端了起來,仰頭,結微,準備喝。
蘇予咽了咽嗓子,眼地看著他,像極了可憐兮兮的小狗:“讓我也喝點吧。”
霍燃又打開一罐啤酒,笑了笑:“這是之前買的,屋子里的食得清干凈。”
他側眸:“現在你還喜歡雪嗎?”
“喜歡啊。”拉長了尾音,聲音很輕很輕,像的棉花糖一樣香甜,“我的喜歡,很難變化的。”有風吹過,蘇予臉側的頭發被吹起,又輕輕地落下。
蘇予的話本是無心的,霍燃卻有意想得深了一點。
他忍不住想,那喜歡的人呢,會不會發生變化?九年前初遇,七年前相,五年前分開,再到現在重逢……
誰也沒有說話,只聽得到蟲鳴鳥的聲音。院子里的燈泡老舊,燈有些壞了,燈閃了兩下,線暗了幾分。
蘇予的膛微微起伏了一下,輕聲開口:“霍燃,你能跟我講講你父母的事嗎?”
霍燃的有一瞬間的僵。
他握著啤酒的手指慢慢地收攏,用力,啤酒罐子發出刺耳的“嘎吱”聲,他的抿了一條直線,兩腮的有些繃。
蘇予坐直,轉過頭,漆黑的眼眸認真地盯著他:“霍燃,我想知道。”
霍燃沉默著,結滾,下頜繃。
“你想知道什麼?”他問。
“全部。”回答,燈微弱,的眼睛卻很亮。
月亮慢慢地被烏云遮住了芒,月亮移著,又慢慢地出廓,繼續散發出和的銀。他們兩個人的影,在月下、在雪地上,拉出了兩條長長的剪影,相互依賴,相互陪伴。
風中有甜甜的清香。
霍燃應該是第一次跟別人講起這個難堪、丑惡、讓人惡心的故事,最惡心的是,他是這個故事里不可缺的一環,是他的存在推了故事的發展。
小時候的霍燃和爸爸、媽媽還有,一起生活在偏僻的霍莊。他讀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出于生活力,爸爸媽媽不得不外出務工,把他留給照顧。
一切就是在這里發生了偏移。
大約在見過外面彩、紙醉金迷的世界之后,他爸爸媽媽的走向了破裂,不再像以前一般恩。
每次他們回家過年,霍燃幾乎會聽到這一對夫妻吵架。有一次,他就站在房門外,過門,盯著里面吵得歇斯底里、面目猙獰又陌生可怕的兩人。
他的爸爸說:“錢錢錢,你整天就在說錢,我有什麼辦法,我掙不到錢啊!”
他的媽媽說:“沒有錢,我們怎麼活下去?你的媽媽、我的兒子都要吃飯啊!霍剛,你自己想想,我嫁給你這麼多年,過福嗎?”
“陸韻,你是不是在外面跟別人在一起了?”
“霍剛,你怎麼能睜眼說瞎話!我清清白白地跟了你,你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你沒跟別人在一起,怎麼開始天天找我吵架?那天,我還看到你跟你們廠長走在一起!”
“走在一起怎麼了?走在一起就代表我跟了別的男人嗎?我長得這麼好看,跟著別人怎麼了?你這個沒用的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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