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江稚茵跟小朋友通好以后,他再度站起過去,只看見聞祈一個背影,正朝另一邊走去,白襯下擺在風中劃出一道痕跡。
手機震一下,聞祈讓他先上樓,他去便利店買個東西。
江稚茵低頭回復“好”。
他從電視柜的工箱里出螺刀,重新把機人手臂的螺擰,結果機人的手臂擰得太,并不能轉,于是他又拆卸下來重新上螺。
聞祈回來得很快,他回了一下頭,問他去買了什麼。
他兩臂的袖子都挽了上去,手指上勾著一個711便利店的袋子,說只是買了幾瓶飲料。
江稚茵并未多想,繼續擺弄機人的手臂去了,卻見聞祈擱下塑料袋就往客廳的窗戶走去,用手指挑起窗簾一角,漆黑的眼底凌冽如冰,朝樓下看了一眼就把窗簾拉得很,家里變得不。
這讓他覺得奇怪,因為聞祈一直喜歡開著那扇窗戶,去年冬天飄雪都要開著,結果現在一反常態地把窗戶關這麼嚴實。
他放下機人,站起來,狐疑問:“白天拉什麼窗簾?”
聞祈并未正面應答,語調平平:“開燈吧。”
他把家里的白熾燈拍開,然后拎起從便利店買回來的飲料往冰箱里擱。
江稚茵還想追問幾句,結果被他一下子打斷:“玩修好了嗎?”
他拎起機人的胳膊審視一番,發現還是擰不。
他的思路跑偏了一下,順著聞祈的話往下抱怨著:“這個零件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要是擰得太就轉不,擰松一點胳膊就綿綿的抬不起來。”
“不對。”江稚茵皺眉,一下子又反應過來,“我在問你為什麼關窗戶呢。”
聞祈瞟了他一眼,嗓音過分安定:“我耳朵開始痛了,應該是要下雨,先把窗戶關上吧,雨停了再打開。”
說完,他接替了江稚茵的工作,坐在凳子上,十分順手地拿起了擱在一邊螺刀,將尖端對準小型螺上的十字豁口,開始調整松。
聞祈之前跟學校社團里幾個人一起參加過機人大賽,對這種事還算上手,沒擰幾下就調整好了,然后又急忙起去找別的事做。
風馳電掣的,似乎有什麼事正讓他到焦慮。
江稚茵看見他有好幾次想下意識咬手指,又努力克制了下來。
下午把機人還給男孩的時候,他們家正在煮面吃,之前他給爺爺送水的時候并沒有留名,于是老人也不太認得他,只朝他微笑了一下,踏著慢吞吞的步子往鍋里倒水。
看見這一幕,不知怎的,江稚茵心里到有些寬。
那孩子的年紀比較小,配置一個助聽對于這樣的家庭來說也不容易,因此爺孫倆總是過得分外節儉。
江稚茵看見唐爺爺和小孩子流也要靠不斷比劃,不是所有的聾啞人都能像聞祈一樣開口說話的,也不知道聞祈自己是花了多大的功夫調整發音才能說到現在這個流利程度的。
應當也是很不容易。
聞祈只盯了那小孩幾秒,然后非常不留地轉頭,在外面催促江稚茵出門。
他們申請的大創項目通過了初審,學校分配了指導老師對這個項目進行指導,需要在有限的時間做出果。
江稚茵他們做的是創業方向,后期甚至可以拿企劃書去招資創業。
但是目前還沒有確定下來是否真的要將這個項目做到底,去承擔創業風險,于是幾個人還于走一步看一步的狀態,在短期只考慮項目是否可以獲國獎。
在實驗室討論到晚上八點多,江稚茵準備收拾東西回去了,他讓聞祈把家里鑰匙給他。
卓恪方挑一下眉,看了一眼聞祈,對方表泰然自若,從書包夾層里掏出一把鑰匙放在江稚茵手里。
今天社團晚上還有個活,卓恪方和聞祈都要去參加,理完事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聞祈沒有任何其它打算,只想回家。
卓恪方說蓁正在附近逛街,馬上就到校門口,可以捎他一段。
兩個人站在學校大門口吹風,聞祈看了無數次時間,翻了無數次列表,江稚茵也沒催他。
這舉把卓恪方看笑了:“你就這麼急?一秒都等不了?”
聞祈目不斜視,仍舊在刷新手機消息列表,右上角的時間又跳了一分鐘,他皺眉,神不太愉悅。
“我已經等了太久了,現在確實連一秒鐘都等不了。”
自從上次那個人過來以后,聞祈的心里一直不太踏實,甚至一步都不愿意離開江稚茵邊,唯恐出了什麼差錯。
如果殺人不犯法,如果不是為了有命見茵茵。
他甚至想跟那個人同歸于盡。
但卓恪方只以為他陷熱而心急,還說:“沒想到真被你勾到手了,之前那陣子我還以為你倆得掰。”
沒有收到江稚茵的任何消息,聞祈抿角把手機塞回去,拖沓著嗓音吐字:“沒人比我更了解他。”
江稚茵的格脾,喜怒哀樂,喜歡什麼討厭什麼,甚至于看到電影哪一分哪一秒會地落淚。聞祈全都掐得清楚明白。
他活在這世界上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次呼吸,都在揣他的喜好,連江稚茵自己都不一定知道的事,他全都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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