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茵停住步子不走了,很輕地他的耳朵,嘟囔著:“你助聽壞掉了嗎?”
踮腳湊得近了,聞祈斜眼睨向,江稚茵琥珀的眼睛里映著他的眼睛,在那一刻忽然記起學姐的話,仿佛真的能看出一點蛇眼的形狀,但又不是那麼像。
畢竟人的眼瞳不是豎起來的,只能說他面無表時給人一種蛇的冷。
跟江稚茵稍顯棕的瞳不同,聞祈的眸子是純粹的黑,邊緣又仿佛有些虛化,泛出一些灰白來。
如果真要說他的眼睛與旁人有什麼不同……那大抵就是聞祈的眼睛像沒有上過高的油畫,即使眼型上挑昳麗,中央卻永遠只蘊著一團沉黑,看不出亮,像永遠蒙著塵埃的黑珍珠。
下意識多看了幾眼,聞祈意識到什麼,周氣低了一瞬,倏然間掰過的下讓往前看,杜絕了江稚茵的視線。
他嗓音清冷:“沒壞,聽見了。我也沒什麼事要做,順道跟你一起回去。”
說著,聞祈勾起的手指牽上,江稚茵到異樣的,低眼一看,他左手大拇指上纏了一個創可,掌心著,像是出了一點薄薄的冷汗。
江稚茵沒把實驗室里學姐的形容太過于放在心上,哀嘆一聲,懊惱地與他說著閑話:“早知道今天這麼曬就帶一把遮傘出來了。”
聞祈回答得心不在焉,熱風乍起,他漆的發在空中翻飛起伏,明明是熱天,但他飄起的頭發卻仿佛冬天被吹起的霧。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隔著幾道或圓或方的花壇,趙永偉緩慢收回視線,坐在電車上,扣出盒子,從里面倒出一煙來。
手都捂上煙頭了,他才記起來這打火機早就沒油了,摁不出火來,于是又作罷。
邊上的同事往驛站里放完快遞件,拎著一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倚靠著車頭跟他聊瞎話:“你今天不去醫院照顧你?”
趙永偉咬著煙,把打火機扔進垃圾桶里,含糊道:“晚上下班了去,白天要干活兒。”
“確實哦。”同事點點腦袋,“手費那麼多,現在肯定缺錢,你籌到了嗎?”
說到這個趙永偉就煩得不得了,他眉心一蹙,連里叼著的沒點燃的煙都給吐了:“籌到一部分吧,我那個媽給不出來多。”
幾秒以后,趙永偉又抬起眼睛看向聞祈離開的方向,笑了一聲,擰著電車開走了。
第45章 金魚
海城的夏天正式降臨,外面的大馬路被日炙烤得滾燙,鞋底軋上去像一腳踩在了炭火盆里。
但在這樣的時節,出租屋里的老空調卻壞了,任江稚茵怎麼摁遙控都不吐涼氣,反而往臉上噴出源源不斷的熱流。
江稚茵無語地關了空調,把家里所有的窗戶都打開,窗簾用皮筋綁在一起,然后在盤坐在沙發上給維修師傅打電話。
維修師傅扯著嗓子喊:“現在太熱了嘞,出工的人,等我跑完手頭兩個單子再過去你那兒嘍。”
聞祈從冰箱里敲了冰塊擱在玻璃杯里,上的臉,江稚茵被冰得齜牙咧,又覺得舒適了不,掌心著聞祈拿著杯子的手背,將涼意往自己臉上靠,還不忘繼續跟師傅周旋:
“那您什麼時候能來嘛?今天晚上?”
聞祈低低垂眼,其實手臂有些發酸,此時也只能任由握著。
對面答:“晚上肯定沒時間啦,明天上午吧。”
掛了電話,江稚茵長長嘆一口氣,更覺焦躁。
松掉聞祈的手,捂著那杯冰塊靠到窗邊吹風,結果只到滿面熱氣。
江琳寄的特產是傍晚到的,但是兩個人都沒心思吃,江稚茵坐在桌邊為今年的期末考復習了一會兒,很快就熱得沒了心思,在床上攤“大”字,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不想蓋被子。
江稚茵覺自己都熱得缺水了,變得干的,爬起來灌下一大杯水,然后去梳妝臺的屜里翻出之前買的潤膏,往上涂了好幾道,顯得粘膩。
聞祈似乎還沒睡,翻了個,右手支著腦袋斜眼睨,看上去在沉思著什麼,睫深斂住瞳眸,在下眼瞼投落著魚刺般的細影。
江稚茵坐到床邊,唉聲嘆氣的:“這還不如以前睡在那個車庫里,那個時候好歹還有個風扇吹吹。”
聞祈表未,只是一直盯著喋喋不休的,一張一合的,涂上去的潤膏在床頭小夜燈的照下發出亮晶晶的澤。
剛剛背著江稚茵吞了一片藥,聞祈的意識也沉了下去,有點犯困,眼皮變得沉重起來,思緒像一團的紙片。
他傾過來,長臂圈住江稚茵的腰,腦袋在大上,頂住腹部,趴上去的時候連帶著眉心也舒展了一些,像是在心頭久久難以言喻的,以及那些宛如不可告人的沉疴一般盤虬在心底的抑,在這個沒有冷氣的夏夜就能夠被短暫忘記。
江稚茵能到他的呼吸,徐徐低眼去瞧他,只見意識不清的人側臥在上,一只手還攥著一角。
這樣沒法睡覺了……
江稚茵想讓他下去,回自己的位置睡覺,聞祈卻輕聲開口喚:“茵茵……好累,讓我靠一下。”
興許是因為這個夏天太過炎熱,連帶著聞祈上的水分也被暴曬蒸發,他整個人變得皺的,沒有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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