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安嬤嬤先請人去問過容夫人何時方便,臨近傍晚,幫明朗換過服,便牽著,前往容夫人宅院。
明朗先前便覺容府很大,此時走來,更有此。亭臺樓閣,假山流水,長廊小徑,若無人領路,只怕一時半會兒走不出來。周遭樹木房舍大雪覆蓋,路面卻已被清掃出來,出干凈的青石板。
只是容府如此宏達寬闊,這一路走來,卻很到人。明朗想起那日初進容府,從前院走來,亦是如此。是冬天太冷,大家都不出來嗎?這國公府有點太安靜了,仿佛不食人間煙火。
就連容夫人的宅院亦如此,外面只有一人守著,見明朗來,便一福,道:“姑娘稍候,奴婢去傳一聲。”
容夫人房門半掩,掛著厚厚的門簾。
明朗與安嬤嬤站在外面等候,侍掀開門簾,進去通報,這一瞬,容翡的影閃現,同時,傳來他清冷的嗓音:
“……將送回去。”
第15章 . 生病 撒個什麼的
容夫人確實病了。如林嬤嬤所言,質孱弱,平日里大病不多,小病不斷,時時調理著,倒無大礙。這次擔驚怕,心急如焚,容翡一好,便病倒了,臥床幾日,直到昨日容翡出來,見他當真好了,這方真正放心,心里松了,睡了個好覺,今日終有了點神頭,勉強能起來,在榻上靠著,與容翡說話。
容翡眼見一日比一日好,與他相比,容夫人反倒像那個病重多日之人。
容夫人欣的點點頭,“真是菩薩保佑,祖宗庇護,你這一劫算是度過了。從今往后,定要加倍小心,莫再出這種事,實在讓人不了。”
容翡道:“知道了。讓母親心了。”
容夫人道:“要我說,你應多靜養幾日,不該這麼早出來,萬一……”
容翡淡道:“母親放心,我心中有數。”
容夫人便住了口,端了茶杯喝一口,想起一事,道:“說道這里,倒有件事要問問你。”
“何事?”
“沖喜娘子的規矩想必你也知道。你既醒了,朗姑娘是走是留,便得問問你的意思。”容夫人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這種事,其實我也不喜歡以及不太相信這種事。但自從朗姑娘到你邊后不久,你就醒來,兩次皆如此,這也是事實。而且,朗姑娘來后不久,就幾次傷……仿佛真將自好運渡給了你,吸走了你的壞運和災病……總之這朗姑娘是個運旺,得住的。若能留在府中,總覺心安些。這樣講,似乎對朗姑娘不太好,但沖喜本也就是這個道理。再者,你大難已過,想必也不會再對造什麼傷害。以后容府也定會好生對待。”
容翡眉頭輕抬,沒說話。
“先前讓林嬤嬤稍探過明府那邊口風,明府的意思,只要我們愿意,就沒問題。我看朗姑娘自己,應也是愿意留下來的。”容夫人道。
容翡依舊未說話。容國公府若有意,全天下有幾人敢不點頭,攀附都來不及,豈敢拒絕。
至于那孩兒自己的意愿……
容翡眼前浮現明朗急不可耐拉著嬤嬤“逃離”聽竹軒的模樣,以及在房中悶悶不樂,窗前抹眼淚的背影……他不明白為何好端端的忽然哭了,想來想去,唯有想家一說解釋的通。小小年紀,離了家,自然想念。
這世上又有幾個孩兒自己真心愿意做沖喜娘子?若愿意留下,多半也是被家族所迫。小小庶,在家中沒有說話的份兒。
“不留。送回。”容翡言簡意賅,又道:“謝禮加倍,”微微一頓:“三倍,加三倍。另外,許一次機會,以后無論何事,只要開口,容府定會竭力為辦。”
容翡此言,實為報答。他雖不像容夫人那般篤信明朗的作用,卻模糊的記得,昏睡中時確實聽到的聲音,那聲音助他掙扎與清醒,算起來,確有一份功勞。再者他曾將不小心扼傷,這便算作補償。
這答案在容夫人預料之中,卻又在意料之外。以對自家兒子了解,不留不便不留,容翡頂多給個結論,絕不會再多管,如今卻親口提出謝禮加倍,又許下一個承諾,實在是破天荒頭一次。
容夫人仔細打量容翡神,想看出點什麼,口中道:“阿翡你再想想吧,這事兒……”
容翡卻神淡然,毫無變化,且已明顯不想再多談,道:“將送回去。此事不必再議。我還有事,母親也累了,好好歇息,明日翡再來看您。”
明朗與安嬤嬤站在門外,等候侍通報,恰聽到房中母子二人談的最后兩句,頓時對視一眼,心中各自一冷。
侍進去道:“夫人,朗姑娘來了。”
容夫人忙道:“快請進來。”
門簾掀起,明朗邁步,朝里走,容翡則往外,于門口,兩人面。
從昨日離了聽竹軒,不過短短一日多景,容翡卻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時尚不能恢復如初,仍有些消瘦,眉目間病人憔悴羸弱之則已消退干凈。剛喝過水,溫潤,著一襲云白家居便服,外罩一青斗篷,長玉立。
此時的容翡與聽竹軒的他有所重合,卻更為冷然,疏離,似那天山上的皚皚白雪,不可及。
明朗停下腳步,眼容翡,正要行禮,口中道:“子磐哥……”
容翡腳下卻未停,清冷雙目從明朗面上一掠而過,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與明朗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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