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為何事心煩？

仆役們伺候容翡洗面凈手，擺上晚飯，兩人于桌前就坐，同往常一般吃飯。

明朗了兩口，見的食不下咽。觀容翡，亦是味同嚼蠟的模樣。

他在為什麼而煩憂？公事，還是有關于自己的事？如果能讓他煩憂，顯然事態已至比較嚴重的地步。他為何不對自己說起，是沒說的必要，還是已定局，他不知如何開口？

明朗七八糟的想著，端著碗，忘了吃飯，呆在那兒。

“怎麼了？”

容翡很快察覺到明朗的異常，抬眼看。

“我不要嫁二皇子！”明朗心中正想著，被容翡一問，口而出。

容翡一頓，明顯意外，“你如何知道？”

“……飛飛說的。”對不起了飛飛，明朗心中暗自朝趙飛飛道歉，此際只想弄清真相，追問道：“說的是真的嗎？”

容翡卻道：“好好的公主，偏偏長了一張。”

明朗：……

容翡面上云淡風輕，心中卻頗為躁郁。

今日朝會過后，皇帝留下容翡與兩位皇子，并幾位大臣，到宮中議事。其中便有陳閣老。其孫之事讓他心神瘁，耿耿于懷，雖說這事是陳錄自作自，倒霉撞上公主，然則后續的強追責則出自容翡手筆，打著為公主的名號，公報私仇，滴水不，步步……他想盡辦法，總算保住孫子一條小命，但日后朝為則是妄想。

早知容翡心狠手辣，陳閣老屬趙蕤之陣營，平日里雖有不和，卻避免與容翡正面沖突，然而還是撞到了他手里。

議會中，陳閣老爭鋒相對，容翡倒仿若無事，一派云淡風輕，四兩撥千斤，議事一結束，陳閣老便拂袖而去，袖差點甩到容翡臉上。

袍茉

眾人皆心知肚明，事關天家面，無人敢提，紛紛告退，只余趙蕤之趙鴻之與容翡幾人。

皇帝看著陳閣老背影，濃眉微皺。

趙蕤之閑話家常般：“近日京中風氣整頓頗有效，坊間口稱贊，都道瑞王英明。”

趙鴻之掌管禮部，聞言微微一笑：“謬贊謬贊。”

只當趙蕤之要拐彎抹角為陳閣老開，未料趙蕤之話鋒一轉，道：“那日在平康坊與阿翡和三弟一起的姑娘，可是明府三小姐？”

趙鴻之當即一愣，看向容翡，容翡目微微一沉。

趙蕤之滿面笑容，道：“明姑娘一男裝，當真驚艷。”

容翡不語。

趙蕤之道：“當日驚鴻一瞥，至今念念不忘。”不待余人反應，竟直接轉向皇帝，拱手行禮道：“父皇，實不相瞞，兒臣心儀明家三小姐，兒臣亦打聽過，明家三小姐尚未婚配，兒臣有心納娶明家三小姐……”

“不可！”

“不可！”

兩道聲音響起，卻是容翡與趙鴻之同時出聲。皇帝眉頭揚起，向二人，目疑。

趙鴻之出言阻止倒說得過去，他與趙蕤之向來懟來懟去，這容翡卻從來四平八穩，遇事不聲，如今這況倒是新鮮。

趙鴻之倒仿佛不意外，揚眉一笑，抬手，示意容翡說。

容翡面如常，不疾不徐，開口道：“順王既已打聽過，想必知道明姑娘如今仍居我府上，尚是我容府之人。當年沖喜之約還未結束，這婚配之事便還不宜另議。”

沖喜娘子的約定自然大家都有所了解。主家留下沖喜娘子，供奉家中，幾年后，雙方若仍是無意，自然可各自婚配。而約定期限未結束之前，沖喜娘子仍應以主家為重，不可擅自離開或婚配。

當然，這種事并無律法明確規定，存在很大隨機，種種況都有可能發生……但視況而定。

趙蕤之聞言一笑：“據我所知，明姑娘在容府多年，阿翡如今也徹底病愈，按理，也該歸家了。怎的，阿翡莫非舍不得？”

趙蕤之以打趣的口吻道：“難不這幾年朝夕相，你與明姑娘之間……”

他這麼一說，皇帝來了興致，看向容翡：“哦？”他依稀中有點印象，那孩兒長的乖巧，跟明遠山不大像，大約相貌承自母親。這麼一想，似乎在容家好幾年了，容翡迄今為止還不曾跟別的子有過什麼瓜葛，這明家姑娘便讓人十分好奇。

容翡面沉如水，淡淡道：“臣曾允諾，去留全隨意，想何時走便何時走。而至于婚配，乃人生大事，臣以為，應先問過姑娘本人方是。”

趙蕤之臉上出不以為然，正要再說，容翡卻倏然話鋒一轉，道：“那日若我沒記錯，順王應在大理寺辦差才是，怎會出現在平康坊？”

皇帝會意，頓時臉不悅。

趙蕤之忙道：“湊巧路過，見巡城軍出，便好奇過去看看，未料上你們。”

容翡點點頭：“原來如此，倒真巧。”

他點到為止，不再多言，皇帝皺眉，厲目瞪了趙蕤之一眼，那其中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趙蕤之一頭冷汗，皇帝雖希冀多子多孫，卻不代表能夠容忍皇子在外胡作非為，流連煙花之地更為不像話。當即連番解釋，不敢再多言。

經此一來，他不好再提明家姑娘，皇帝也仿佛忘記了，未再問起，此事便不了了之。

出了興慶宮，容翡疾步快行，匆匆往外走，仿佛急著回去。夕照在他上，勾勒出修長影，也照在他沉郁的眉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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