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殊兒吐吐舌頭,眾人紛紛讓開,容老夫人拄著拐杖,快步走到床前。
“好孩子,可算醒了。快讓我看看。”容老夫人坐到床沿,明朗忙要起,卻被容老夫人一把按住:“別別,快躺下快躺下。”
明朗只好依言躺下。
“可憐的孩子,流了那麼多。瞧瞧,這小臉白的。”容老夫人注視著明朗,一臉慈。
明朗有一點發懵。看看過分“熱”的容老夫人,又看看其余人。眾人只是笑而不語。
“是不是嚇壞了?”容老夫人拉著明朗的手,“只知你懂事乖巧,想不到,還這般勇敢。當真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孩子。”
明朗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這轉變不算突然,但實在太大了,簡直讓明朗有點招架不住。
“看來祖母有了“新歡”,我們這些孫就要被拋之腦后,失寵啰。”容殊兒替明朗解圍道。
容老夫人掃視幾個孫,笑道:“你們都是好孩子,都是祖母的好孩子。”
“祖母的好孩子?”容殊兒抓住這個字眼,馬上道:“您什麼時候小朗的祖母啦。”向來敢說,直言直語,當著面便道:“您不是不同意跟兄長嗎,嫌棄份……”
二夫人呵斥道:“殊兒,不得無禮。”
容老夫人卻道:“無妨,這也是事實。哎,人老了,難免頑固不化。”
眾人都笑起來,明朗臉紅,當即有點尷尬,只可惜容翡已被容夫人趕去休息和洗漱,只能獨自尷尬著。
“那現在呢?還嫌棄麼?”容殊兒促狹道。
“普天之下,再無能比與阿翡更相配之人了。”容老夫人倒是坦率,坦然回答,隨后朝明朗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其他話便不多說了。從今往后,你便是我容國公府唯一的孫媳婦,有誰敢說你半個不是,我絕不允許。”
在那晚容翡與談過話,剖白心跡后,老夫人便對明朗有了不一樣的心思,只是一直過不去心中最后那道坎。這一回,經過道之事,便再無猶豫。
老夫人說罷,慢慢從頸項中摘下一只玉墜,“這是當初老爺子送我的,這些年一直隨帶著,東西不算貴重,只是一份心意,來,拿著。”
明朗當即一驚,這枚玉墜所代表的含義不言而喻。實在沒想到,老夫人竟將此這麼給自己,明朗當下手足無措,滿臉通紅,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其他人都在笑,容姝兒起哄道:“快拿著呀,別不好意思嘛。”容巧兒跟著稚聲稚氣道:“莫不好意思嘛。”
容夫人笑著點點頭,示意明朗接著。
最后明朗只得紅著臉道:“多謝老夫人。”
“還老夫人?”容老夫人笑瞇瞇道。
“……祖母。”明朗小聲了聲,臉上火燒般發燙,忽然想到,容夫人等人都在,不會接下來都讓改口吧……
幸而容夫人等沒有提出此要求,大抵還是照顧孩子臉皮薄。
“哎!”容老夫人卻如愿以償,高興的不得了,“趕好起來,等好起來,便給你和阿翡辦親事。”
“……所以,我這是“因禍得福”了?”
當日傍晚,眾人陸續離開后,明朗端詳那碧綠剔的玉墜,半晌,忽有所,這般嘆道。
本應醒來后的劫后余生,抱頭痛哭,傷口疼痛,心有余悸等等,被這麼一弄,完全變了另外一副畫面,簡直可說是喜氣洋洋……昨日的經歷仿佛只是一場噩夢,夢醒后便隨之煙消云散,不曾留下任何影。
而關于那件事的最終結果,沒人告訴明朗,明朗也沒有去問。容家沒事,已說明一切。其他的,日后自然慢慢會知道。
這場突如其來的事件帶給明朗最大的影響,除了肩上的傷痛,竟是容老夫人的態度轉變。
當初那樣做時,可完全沒想過。這算是意外之喜罷。
明朗想了想,不由道:“好像還蠻劃算的呢。”
語音一落,便見容翡目掃來,那目中沒有責備,卻含著警告之意。
明朗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醒來后不久,容翡便被容夫人強行趕走,明朗方知,昏睡之時,容翡一直守在床前,不眠不休,足足三日。容夫人好說歹說,以別嚇著明朗,方勸他勉強換下了那,之后便再誰也勸不。
“母親你們都去歇著吧。我無事,陪著,心里有數,不必擔心。”容翡面仍舊冷靜,只目須臾不離明朗半寸。
所有人拿他無法,只好隨他去。
明朗想起容姝兒最后一個走時,與說的話。
“我們被接回來時,那些人已全部……當時你已被兄長抱進房里,我從未見過兄長那副模樣,仿佛要將世間所有人都殺盡方解心頭之恨一般……”
“后來守著你時,也好可怕,好嚇人。實不相瞞,那時候我們都好擔心,我,我總有一種覺,若你真有個三長兩短,不再醒來,兄長他,他不定就跟了你去了……”
明朗聽后久久不能語,無法想想他當時的模樣,但想必那段時間里,他所承之煎熬,一定十分沉重難。
明朗抬眼凝容翡,他洗過澡,換了干凈袍,吃過些東西,又睡過幾個時辰,神恢復了許多,不復初醒時的激,已恢復慣常的平靜。唯眼中仍殘留些許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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