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守幾日,終于候的明朗醒來,而實際上兩人還未怎麼好好說上幾句話。
而明朗這一句,著實有點心。
明朗忙道:“我說錯了,對不起。”
容翡揚揚眉,沒說話。
明朗這時候冷靜下來,心里便有些忐忑。想起所為,不知他會怎樣想,表揚做的好,還是罵不聽話膽子太大以犯險?明朗覺得后者居多,大概又要訓了。然而容翡卻什麼也沒有說,既未贊夸,亦未罵怪。
仿佛只要醒來,便什麼都無關要。
仿佛來日方長,一切都在心里。
當然,也有可能是等日后再算賬。
“喝點水?”
容翡倒來一杯茶,溫度適宜后,遞給明朗。
明朗傷的是左肩,右手倒無妨礙,低頭喝茶,容翡便在一旁靜靜看著。
如果我真的死掉了,他會跟我一道而去,共赴黃泉嗎?明朗忍不住想起容姝兒的話。
明朗年輕輕輕,平日里無憂無慮,與容翡里調油似的,何曾會想這種事。但人天都是浪漫的,以殉什麼的,仿佛只是傳奇故事里,戲臺話本里才有的事,聽起來便覺氣回腸,深無比。
他會嗎?
貌似不會。他好像不是這樣的人。
明朗心中翻來覆去的瞎想,忍不住好奇,寶石般的黑眼珠轉來轉去。
“要說什麼,直說。”容翡開口道。
明朗笑了,這語氣,還是悉的味道。
便說了。
說完,便等著容翡的回答。
容翡卻對這個問題好似并不意外,神淡淡的,接過明朗手中茶杯放到一旁,替掖好被角,方開口,卻是反問,“你希我這般做嗎?”
明朗認真想了想,倘若容翡真的隨而去,浪漫倒是浪漫,只是……明朗搖搖頭,輕聲道:“你還有家人,還有許多事要做,我希你能繼續活著,好好活下去。嗯,心里記得我,偶爾想起我就好。”
已是夜里,燈火閃爍,照在兩人的眉眼上,寧靜而溫暖。
容翡微微頷首,說:“你說的對。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上有祖母,下有妹,朝中政事亦還需一些時間。如果你現在死了,抱歉,我恐怕沒辦法追隨你而去。待日后祖母遠駕,妹妹們出嫁,朝局稍穩后,我再去找你。”
明朗一震,呆呆看著容翡。
容翡抬手,了明朗的臉頰,微微一笑:“這麼吃驚做什麼。自己說過的話忘了?”
我們一起走下去。生死相隨。那是明朗在事發之前,對容翡說過的話,那時說這些時,明朗并未深想到多遠,亦未真正會它們背后的意義。
容翡畔帶笑,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喝水吃飯般的平常事,淡淡道:“有朝一日,你若真先去了,便在奈何橋上等一等我,放心,不會等太久。”
明朗怔怔的,完全說不出話來。
此時方真正理解了容殊兒說那幾日看著容翡時害怕和擔心的覺。誰也不知容翡在那幾日里守著昏睡的,心中究竟想了些什麼。這一刻,明朗忽有所覺。
明朗鼻尖發酸,眼眶微,卻笑起來。
拉過容翡的手掌,扣住,道:“好。那便這麼約好了。”又道:“不過我們這一輩子還長著呢,今后,還要長長久久,快快樂樂的活下去。”
第101章 . 一零一 一零一
明朗之傷, 雖不在要害,大夫叮囑還是盡量靜養,于是乎, 明朗這些日子便哪里也去不了,只能終日躺在床上, 或坐在房中。
而在這期間,容府還發生了一件大事:
容國公回來了。
這些年里, 容國公常年駐守邊疆, 抵外敵, 甚回京。上一次回來,也是匆匆來匆匆去,只停留短短幾日。明朗只囫圇與容國公打了個照面。
“這次會待多久?我什麼時候去拜見比較合適呢?”
明朗還在問綠水和嬤嬤, 容國公卻先一步著人來告知,稍后來小容園看。
明朗大驚,忙收拾好,迎接容國公。
容國公形高大拔,神肅穆威嚴, 不茍言笑, 一武將氣質,上次回來時眉宇間充滿思慮, 神略微憔悴, 此次卻顯得輕松許多。容夫人站在他一側, 笑意,登時更無形間為他增添幾分親和。
明朗施禮, 略有些張。
上回相見,兩人不過主人與客人,這次卻已經完全變了份。
“起來吧。坐。”
容國公帶兵打仗, 發號施令慣了,說話間言簡意賅,不多廢話,對著明朗卻是溫和的。
“阿翡信中說起過你。這次多虧有你。這把匕首送你,你保管好。”
容國公自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遞給明朗。
這也算是見面禮了,卻是一把匕首,明朗頗有點哭笑不得,而拿到手后,觀那匕首,卻知定然十分寶貴。
匕首不過普通尺寸,劍鞘與劍柄卻鑲滿華寶石,刀鋒犀利,刀上鏤刻著一個奇怪的圖案。事后明朗從容翡得知那圖案的意義,登時驚了。
“家徽。容家的家徽,開國圣祖皇帝賜,容家世代相傳。佩戴此刀,可自由出皇宮,行于天下,便是當朝皇帝見到它,也要禮讓三分。”
“啊!這,這也太貴重了吧。”明朗頓時覺得手中沉甸甸的,捧著它不敢。這未來公公也太大方了,不聲不響,竟將這麼個寶貝就這麼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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