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禾安螓首,說好。
他們上樓去了書房,商淮猶豫一下也著鼻子嘆自己命苦,跟著上去了。
溫禾安拿出四方鏡翻了一會,等書房門嘎吱一聲合上,隔絕了所有聲音,才上了二樓,避開了書房,在陸嶼然的房門口停了停,推門進去了。
穿過書案上一卷堆一卷的巫山務,彎腰點亮了兩盞燭臺,折過一面屏風繞去雕花窗子前,手將本就留了一道的窗牖抵得大開,抓著張小薄毯蜷著坐在小榻上。
夜風一吹,有種小時候在盛夏天乘涼的覺。
珍寶閣開遍各個州城,建立齊了一張龐大的報網,查可能慢了點,但查別的事的速度不容小覷,尤其是在林十鳶迫切有求于人的時候,很快給了溫禾安回答:【千金粟是九州迄今為止最絕妙的傀陣,從千年前的傀師本家流傳下來,代代都有加強,據說沒有弱點。徐家沒有圣者坐鎮,但這陣法就是他們家的圣者。】
【想要強行擊敗圣者
,唯有圣者出手,沒有別的方法。如果對撞時不曾大干戈,引人視線,可能有不止一位圣者出手。】
溫禾安看著后面一句話,心中有了計較,幾乎能鎖定目標。
【還有。】
隔了一會,林十鳶又發來一條消息:【你之前讓我查的,雖然還沒有很清楚的眉目,但,我提前說一句——傀陣師徐家,本可能就是一道。】
什麼。
溫禾安晃的小頓住,薄毯不期然落下來,稍微坐直了些,問:【怎麼這麼說。】
【我還在查,不敢肯定,只是先提醒你一聲。】
林十鳶慢慢有點清楚溫禾安的格了,先一腦將自己查到的東西給出去,后面的事溫禾安自然會給擺平。珍寶閣需要助力,靠著巫山是底氣,但也不吝對溫禾安展現最大的誠意。
在溫禾安皺眉深思的關頭,林十鳶又發來一條消息:【最近花重金來找珍寶閣查的,不止你一個。牽扯太大,都是珍寶閣惹不起的勢力,我回絕了,沒接。】
難得有林十鳶不敢賺的錢。
溫禾安抓著四方鏡的手指用上了點力,猜到了某件事,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屏住呼吸,非要得到某樣回答:【誰。】
【九十窟,李逾。】
溫禾安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很久,半晌,彎腰想把落下去的毯子勾起來,腰彎到一半,窗外有陣夜風吹進來,不由眨了下眼,慢慢吐出一口氣來。
陸嶼然推開房門前,商淮還跟在后,停下腳步,憂心忡忡地著眉,低聲音問:“……這事能解決嗎,九州防線不會在這時候出問題吧。”
“不會。”陸嶼然回他,臂彎里堆著十幾道文書,聲音落地時給人種一錘定音的清冽之意:“從前如何今后還是如何,這件事我來理。”
商淮一顆心落地,著昏漲漲的頭下樓睡覺去了。
門沒關,留了條,隨意一推就開了,屋敞亮,夜風習習,那面珠簾被吹得晃,織出錯落有致的撞之聲。
陸嶼然先將手里的竹簡與特制文書放到案桌上,隨后視線在屋里瞥過,找人。
最后在壁柜的對面,窗下的貴妃小榻上看到了人。溫禾安給自己墊了個枕頭,搭著條素的毯子,笑地看過來,憋著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氣息也都收起來了,很明顯是故意要他先挑開珠簾,又繞過屏風,撥垂下的床帳,最后找到這里。
陸嶼然走過來。
仰著頭,眉眼慢慢彎起來,四目對視時,你當真能看到兩瓣瞳仁中有水一樣的波紋無聲流起來,又漂亮,又直白,給人種眼中唯你一人的專注璀然之。
不知道的。
還以為才是被撂下四五天不聞不問的那個。
“我看出來了。”溫禾安看著他,瓣微,帶著點笑意:“帝嗣果真日理萬機。”
陸嶼然靠在榻邊,不聽這話還好,一聽,他不由垂眼,頷首,不冷不淡地扯了下角,道:“嗯。日理萬機的是我,一連幾天不見人影的也是我。”
是那種霜雪之下帶點不開心,有一點刺人的語調。
比從前還要明顯一些。
溫禾安笑起來溫得看不出一點脾氣,也能將別人的脾氣出去,不接那句話,轉而問:“你這幾天有覺好點嗎?我問過羅青山了,他說如果可以,還是不要太勞累。”
話語中不難聽出關心的意味。
陸嶼然靜了靜,角微抿,了這幾天里冒出來的緒,說:“今天不行,臨時有事,要連夜理。”
“你怎麼樣?”
他彎下腰,手指抵在臉頰上那道描著花紋的半邊面上,皺眉問:“還疼不疼?”
溫禾安仰著下,很是配合地任由他將面揭下,他倏然靠近的氣息,這種時候很是安靜,睫纖長,眼睛也不眨。視線中是他冷而薄的眼皮,其實仔細一看,就能看出不太愉悅的弧度。
慢慢說:“沒事了。”
陸嶼然又站了會,算了下書案上堆著的事件,聲音微低:“累了就去床上睡會,我還要幾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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