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來混淆視聽的倀鬼,他們早就安排好了。
“他們驟然發難,若是就因為這個,倒淺顯得讓我覺得好笑。”說是如此說,王庭之主卻笑不出來,他見過多事,對另外兩家自詡十分了解,誰家沒點私骯臟事,巫山不大可能因為一道發瘋。
所以是因為什麼。
溫流和天都明明都很穩定。
王庭之主對江無雙說:“溫家圣者出手時,也是我們最佳出手時機,傀陣師那邊安排好。”
他們下了三十二道傀線,只要能收回二十八道本命靈,輔以金銀粟陣心,是最后連接兩位圣者與大陣的絕佳介,本亦是八道中的一道,不容有失。
江召問:“父親,徐遠思還需要再追嗎。他知道我們在無歸中給人下了傀線。”
“不用了。”王庭之主沒再看窗外,他淡淡地道:“一個九境傀陣師,空有天賦,臭未干,沒了家族支撐,蹦得沒有螞蚱高。”
陸嶼然回了巫山私宅,商淮在旁邊核對巫山近期一系列變故,兩人的四方鏡都時不時亮一下,陸嶼然起先不看,他從前理事務時
也不看四方鏡,后來消息亮得快了些,他盯著鏡面下的玉玦看了一會,到底手勾到了掌心中,點開了幾下,靜默片刻,鎖著眉將鏡子丟回桌面。
一聲脆響。
商淮摁了摁鼻脊。
得,很顯然,消息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再說得一點,不是某個人發的。
倒是商淮,他沉默地看著自己的四方鏡,發現溫禾安給他發消息了,問他事結束了沒有。他不自在地換了個位置,一時間覺跟捧了個燙手山芋似的,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回消息回得很慢,做賊一樣怕被發現。
商淮給一個字一個字發:【結束了都。】
溫禾安問:【他不開心了?】
商淮頓時扯扯,一言難盡:【正發天大的脾氣。】
意思是,你說呢。
溫禾安沉默了一會,旋即問他巫山的長老和不和他們一個院子,商淮意識到什麼,說:【你要過來?他們在旁邊,隔了幾座宅子,陸嶼然和活人很難相安無事的共一室。】
【好。我知道了。】發來最后一條消息:【多謝。】
不謝。
商淮在心中嘆息,你們兩最好是平平靜靜,安安分分的在一起,偶爾鬧一下就鬧一下,無傷大雅。但就是,溫禾安可千萬別半路始終棄。
他都想象不了那種慘烈的局面。
發完消息,商淮從書房中出來,下樓,拐個彎,路過羅青山的房間,喊上了他一起在窗前等著看熱鬧。
陸嶼然面無表靠在深棗壁柜上,居高臨下瞥著桌面上的鏡面,眼神冷,氣息也冷。他不懂,那陣突然的沉默總有起因,他不知道起因是什麼,在吃飯前半個時辰,都是好好的。
素瑤都說那樣的話了,愣是坐得住。
鏡面又閃了幾下。
過了好一會,陸嶼然走過去,劃開,掃了兩眼。
這次是。
【還忙嗎?有時間出來一趟嗎?】
陸嶼然下頜微斂,將四方鏡抓起來,言簡意賅:【忙。】
那邊沒有回音了。
他眉眼懨懨,沒有作,房間里安靜又抑,直到后一條消息傳過來,毫無遮擋地印眼簾:【那你到窗前看看。】
陸嶼然倏的抬眼,走到窗邊,這私宅和蘿州城的格局有些相似,他單獨住在兩層樓閣中,推窗一看,是松風滔綠,明月如鉤,夜比水濃。他修為高,看得極遠,但沒有知到有什麼異常。
也沒看到溫禾安。
片刻,他皺眉回:【沒有。】
【你下樓。】
陸嶼然在原地站了一會,最后仍冷著臉下樓去了。
腳踩上第一階樓梯時,就察覺到了不對,他垂下眼瞼,沒管,接著往下走。
漣漪結界悄無聲息地包裹住整座私宅,在結界完全鋪開的同一時間,一道危險至極的波飛速散開,看熱鬧的商淮和羅青山剎那間汗倒豎,幾乎以為這兩這是要在今夜倒戈相向。
商淮拉開羅青山的房門,隔著數十米,恰好能看見陸嶼然站在樓階之上。
接著見到了此生難以忘記的一幕。
結界中圈圈泛著水紋,像鋪著張奢華至極的湖藍絨毯,絨毯上瀅點點,天上的星華恍若悉數匯聚于此,搖曳生香。
香,確實是香,因為水紋中有無數花蘊生出來,仲夏夜空下,迎春,杏,牡丹,石榴,蓮,水仙等十二種花卉迅速從水中綻出,含苞待放,每一枝花的花苞尖角上都綴著珠,那其實更像珍珠,晶瑩剔,掉不掉,長開的花瓣每一片幾近明,薄若蟬翼,被風一吹,似要振翅而飛。
這場景得如夢似幻,驚心魄,其中蘊藏的力量如瀚海,同樣驚人心魄。
十二種花從院外淌進來,一路順勢而上,攀爬上窗子,又攀上樓階,朝樓階上的男子簇擁而去。滿園花苞都淡,淡紫淡藍淡黃,唯有出現在樓階上的花,汲取了雪山之巔最純粹的那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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