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讓的言中之意，楊潤珍聽得真切。

既然是犯下的錯，認了罪，了該的懲罰，那麼一切恩恩怨怨，也到此了結，不會再牽扯到楊諒上。

可若是不認錯，那對不起，他們就不保證會不會遷怒了。

再說現在楊潤珍這個境況，冒充皇家子弟，落得什麼結果不說，夏王府必定是回不去了，楊諒是的兒子，同樣也回不去了。

楊諒最好的選擇，就是重新回到臨安侯府。

若是楊潤珍不將這些恩怨了結了，縱然程老夫人、臨安侯還有程謙同意楊諒回去，那蕭氏還有程姝程讓他們必然不會答應，到時候鬧大了，楊諒能不能回去就很難說了。

倒霉的還是楊諒。

想到這里，楊潤珍險些沒窒息過去。

當初為了讓程家放楊諒離開，花了多心思，甚至與楊家妥協，讓楊家將程家養育程娥的錢財換，答應了楊諒與楊寶淑的親事。

而今為了讓他再回去，又要妥協，將自己的臉面往地上踩。

折騰這一番，當真是白折騰了。

楊潤珍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時，面上已經是一片冷靜：“好，我認罪。”

事到如今，已經由不得不認了。

所幸這個罪責也不重，判決心中也有猜測，約莫不過是牢獄、苦役、杖責這幾種，可能會一番苦頭，但也要不了的命。

趙府尹聽聞認罪，松了一口氣，便讓人將狀詞呈上，讓簽字畫押。

判杖責一百，當堂執行，以儆效尤。

楊潤珍看到‘杖責一百’的時候，瞳孔微，心中有些猶豫。

過往恩恩怨怨，恨恨，仿佛皆數在腦中過了一遍。

早知如此...若是早知如此，在離開程家的時候，就不該再倒騰做什麼夏王之，青燈古佛過完余生，那麼后來的這些事就不會發生。

楊諒不會離開程家，也不會有今日的劫難，便是當年的事被人知道了，可已經了余生常伴青燈的懲罰，程家這些人也不好再找麻煩了。

可惜了......

楊潤珍咬了咬牙，出手沾了紅泥，最終在供詞上按了手印。

按完之后，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口中呢喃道：

“一步錯，步步錯，自是繁華虛榮一場空啊......”

也是一陣一陣虛，若不是還有兩分自尊心在撐著，還有一些理智在，這會兒都該是虛坐在地上了。

程姝嗤笑：“還什麼一步錯步步錯，我看你這該做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必，你曾做下的惡事，今日終于有了報應，你看，連老天爺都不放過你。”

時隔那麼多年，那些舊事再一次被翻出，真相大白于天地，便是自以為是的‘夏王之’的份都是假的，不過就是一個茍且所生的野種。

哈哈哈！

程姝心頭暢快不已。

眼見著楊潤珍被衙役押著摁在長凳上上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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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姝很想哈哈大笑，可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的眼睛微紅，眼淚也指不定掉了下來。

老天爺或許是真的長了眼睛的。

前世被人害得那麼慘，所以又給了一次重來的機會，讓回到程家，讓能報前世之仇。

孫嫵當了太子妃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被東宮，等真太子回來了，有的是陪葬的時候。

錢氏、還有孫家其他人，如今全都死了。

當年在暗地里推這件事的楊潤珍，如今也有了應有的懲罰。

程姝眼前的視線模糊，仿佛是隔著時空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被孫嫵送回了孫家，被孫家人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窖里，形瘦弱，狼狽不堪，小小地一團。

又或是步履闌珊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像是一個瘋子傻子一樣又哭又笑，瘋瘋癲癲......

終于為自己報了仇。

程姝眼淚止不住落了下來，而那些積攢了兩輩子的委屈和怨恨，仿佛在這一刻也盡數散去，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

程讓拉了一下的手臂，回頭看去，只見手上多了一個白的帕子。

“吧。”他如是說。

程姝心頭哽咽，張了張，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末了，只能點了點頭，拿著帕子干了眼淚。

這一世，是程家程姝，再也不是孫家的孫大丫了。

凰涅槃，雖然也不是什麼凰，但終究獲得了新生，有了新的人生。

......

在杖刑結束的時候，楊潤珍已經暈過去了，倒是個骨頭，一百杖責下來，愣是咬了牙關不曾喊出聲，等杖責完畢，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趙府尹命人將其送回夏王府，然后便退堂。

程姝和程讓從京兆府出來的時候，程姝的腳像是踩在云朵上一樣，覺得腳步綿綿的，人也輕飄飄的，覺很不真實的樣子。

“阿姐！姐夫！”

程姝聞言轉頭看去，卻見程讓已經快步地往一個方向走去，那里正停著一輛馬車，那馬車的車廂門打開著，車幔被卷了起來，程與謝瑯各坐著一個矮凳等著。

見程讓來了，也笑著招呼他上前去。

“阿姐，姐夫，你們怎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不回來了呢！”程讓對自家姐姐姐夫也有些不滿，竟然去莊子上玩都不帶他，實在是過分了。

程笑盈盈道：“這麼熱鬧，我們自然是得回來看熱鬧的，聽別人說和親眼所見完全不同，看著這般下場，我也是心中快意。”

謝瑯則是為自家娘子表功：“你阿姐擔心你們呢，熱鬧看不看是一回事，就怕你們把事搞砸了，剛才都在想著你們要是砸了，就起袖子上了。”

這麼眼地從莊子里跑回來，確實有想看熱鬧的原因，但最重要的還是擔心程讓和程姝把事搞砸了。

若是搞砸了，就得上前去收拾這爛攤子。

程讓聞言心中總算有些滿意：“算你還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