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薑清慈作頓住，僵地抬頭，正和一雙瀲灩的桃花眼對上。

    高大的影擋住宮燈的，黑影從頭頂籠罩而下，滿是帝王上特有的迫，似乎還有些氣襲來。

    接連被當場抓包，薑清慈再度很想死。

    長長地閉了閉眼，心道頭也是一刀頭也是一刀，便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起行禮。

    卻被一隻微的大手按住手背：“這裏沒有外人，不用多禮。”

    那聲音聽不出多緒起伏，聽不出來他是不是了怒，也不敢多說，道：

    “謝陛下。”

    薑清慈重新坐回到原位，沈確收了手，形卻沒有從前離開，反而一長袍下擺，在麵前席地而坐。

    燈沒了遮擋，薑清慈這才看清楚他的臉，以及……上鬆鬆垮垮的外袍。

    領口拉得很低，因為他閑散肆意的坐姿，半遮半掩的，流暢有力的廓若若現。

    長發如瀑，也帶著些意，鬆鬆垮垮地紮在發中，垂在後，倒弱化了上流而出的鋒芒和野，在昏黃的燭下，更顯和。

    眼眸半瞇，單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睨著。

    “嗡”地一聲，薑清慈瞬間耳炸紅。

    孟浪，實在孟浪！

    心念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薑清慈迅速又瞄了眼他的領口，匆匆錯開視線，低頭擼著狗頭：

    “這狗給陛下添麻煩了。”

    “吃了睡睡了吃，麻煩倒是不麻煩。”沈確卻似乎並不想就此放過，“不過薑卿還沒說，是朕的茶不好嗎？”

    刻意被扯開的話題，又扯了回來。

    薑清慈哭無淚，生地出來兩個字：

    “好吃。”

    “這樣啊……那為什麽倒了呢？”

    薑清慈絞盡腦，從來不知道，說謊原來要這麽難，也從來不知道，沈確這個狗東西這麽難纏：“回陛下，這是南蠻當地的習俗，吃茶前手臂著茶盞在前環上一圈兒，表示對主人家的謝。臣剛從南蠻回來，好多事還沒來得及改回來，請陛下恕罪。”

    說著，又舉起來杯盞，重新做了一遍方才的作，以證明自己不是在說謊。

    “這樣啊……”沈確笑瞇瞇的，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朕對南蠻的習俗確實一無所知，還以為不合薑卿的口味呢。”

    薑清慈鬆了口氣。

    下一刻，一張俊臉掛著笑，湊近放大在眼前。

    隨著他的作，襟也向下低垂，從這個角度，垂眸掃一眼，便能窺見他前起伏的線條。

    溫熱的吐息噴灑在麵上，越來越近，薑清慈眼皮子一跳，腦子裏瞬間作一團。

    落在桌案上的手下意識住杯盞，隻要他再敢來，下一秒這杯盞就能落在他頭上。

    沈確卻在距鼻尖三寸遠停下。

    眉腳蹙起，輕嗅，眼眸半闔，似是癡迷地著。

    薑清慈瞳孔滯，努力控製著自己視線不飄：

    “陛下？”

    “清淺沉實，薑卿上熏的香，也是南蠻帶回來的？”

    “是。”薑清慈了指節，平靜道，“是木香，南蠻本地產的一種沉香，陛下若喜歡，臣擇日差人送來些。”

    “嘖。”沈確勾笑開，手從懷中將狗抱走，重新坐回去，“還是薑卿對朕好，什麽好的都往朕這兒送，皇叔也有這待遇麽？”

    這是個送命題。

    說沒有是假的，人如沈確，想必也是不會信的。

    薑清慈不好回答，又扯開話題，回到正事兒上：“陛下代的，臣已經辦妥了，陛下要什麽人進去？”

    沈確揚揚眉，起到屏風後。

    片刻後又出來，手中多了兩封信，和一個木匣子，放到薑清慈麵前。

    一封認識，正是寫的。

    另一封，拆開來裏麵是幾個小畫像，一旁都標注著名姓出，略掃了個大概，薑清慈心裏有了計較，重新將信還了回去。

    指尖接的瞬間，手腕被反手握住。

    信沒了著力點，飄飄忽忽落下，白犬“嗷嗚”一聲，立刻飛衝上去叼住，屁顛顛兒跑到沈確跟前轉圈圈邀功。

    後者沒理他，反而騰出來另一隻手扯過來信，丟進燭臺中一把火燒了。

    白犬衝他“嗷嗚”了兩聲，氣呼呼地扯著他的龍袍撕咬。

    薑清慈掙了掙手，沒掙開，卻被握得更了。

    長呼了口氣，道：“陛下，您的服，要被狗咬壞了。”

    “別。”

    沈確卻像沒聽見一樣，垂眸在手掌上的疤痕上掃過，一手打開方才拎過來的木匣子，出來個小瓷瓶，瓶口在桌腳磕了下，出瓶塞，然後著瓶在的掌心倒出來一大團白的藥膏。

    膏清涼而不粘膩，一手托著的手背，另一隻手指尖沾過藥膏，沿著掌心的紋路進指，在指節掌心的傷口細細碾磨，勾纏。

    有點兒。

    手指忍不住勾了下，薑清慈頓時覺自己心跳很快。

    沈確的眼睫很長，又長又濃，像把扇，眨眼時上下掃，仿佛掃在人心上。

    倏然抬眸看來一眼，清波流轉，深不見底。

    趁他再去取藥膏時，薑清慈收回手：

    “陛下，臣如今和您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跑不了，您不用做到這種地步的。”

    沈確怔了下。

    “這種地步？”他仰頭看著，眸清亮亮的，畔揚起個大大的笑，“薑卿是指朕親自調藥，親自給你上藥麽？”

    薑清慈也愣了：“陛下會調藥？”

    沈確垂頭，長發拂到另一側，出來纖長的如白天鵝一般的脖頸。

    “野狗嘛，沒個家沒個主兒的，倘若沒個保命的手段，被咬死了也沒人在意。”他漫不經心地攏了攏廣袖，手指向匣子裏的瓶瓶罐罐，笑得吊兒郎當，“吶，那些都是朕調的。”

    薑清慈蹙眉。

    想起來三年前沈確被顧宴禮帶到麵前的形，彼時的年材瘦削，渾都是傷，無完，走沒兩步就會摔倒在地上。

    聽顧宴禮說，他在冷宮撿到這人時，他正蜷在牆角凍得瑟瑟發抖，隻吊著一口氣兒。

    “臣自己來就行。”歎了口氣，薑清慈手從他手側拿過來瓷瓶，自己上藥。

    “真見外啊薑卿。”沈確歪歪頭，單手托著下頜，語氣中滿是憾，“明明那晚，也是朕給你上的藥。哦對了，前幾日朕讓人給你的消腫藥，也是朕自己調的，薑卿用著效果可還好嗎？”

    哪壺不開提哪壺，薑清慈手抖了抖。

    咬牙切齒出來笑：“煩請陛下忘了那晚。”

    “王爺請留步，王爺請留步，陛下已經歇下了……”

    話音剛落，外麵一片嘈雜，殿門被人一腳踹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