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那天，樂嬈跟曲淮回蘇家拜年。禮不可廢，兩個人到蘇家老宅後得先拜訪蘇老爺子，許是有人到西院去通知了蘇啟明，沒一會兒他和樂慈就過來了。

    正廳裏，蘇老爺子一臉慈藹地向曲淮詢問曲老爺子的況。

    曲淮沒什麽架子，老爺子問什麽答什麽，一臉的鬆弛。

    也不知道什麽原因，老爺子這次竟然沒通知蘇長庚那一家三口過來湊熱鬧，樂嬈向來不喜歡來正廳，但這一次的蘇家正廳竟然格外和諧，與樂慈在旁邊說些己話，曲淮則是從善如流地跟老爺子和蘇啟明閑聊了起來。

    時不時地，老爺子還問候幾句，大多是誇讚關於茶苑的事。

    想來是有人來蘇家拜年，不經意提過以及茶苑的事。

    畢竟茶苑招待過不世家的人。

    老爺子問什麽，樂嬈便莞爾答什麽。

    隻是這氣氛讓樂嬈生出一種詭異。

    似乎是看出樂嬈疑慮，樂慈拍拍手背，示意跟自己到外邊轉轉：“要不是當年曲淮出手幫了蘇氏一把，蘇家哪還有今天，你爺爺別的不怎樣，但是是個念恩的人，你和曲淮回來拜年，他自然不會讓旁人出來鬧事兒，他得給你一個麵子。”

    “我猜是怕蘇曦玉出來說錯話丟了蘇家的臉吧。”樂嬈無聲一笑，“樂姨，他是怎樣的人我管不著，我也不會跟他一個老人去計較什麽，我也不需要得到他的認可。”

    “話是那麽說，但是我和你明叔將你當做親兒，實際上也希你蘇家大小姐的份是得到承認的。”樂慈語重心長。

    樂嬈微怔：“什麽意思？”

    樂慈沒打算瞞著，說道：“上族譜的事，你明叔昨晚又提了一次，你爺爺反應沒有以前那麽決絕，似乎在考慮，像是要鬆口的樣子。”

    蘇啟明提這事兒的時間剛好選在曲淮來消息說要過來拜年的時候，打的就是老爺子會念及恩的主意，想著老爺子看在曲淮的份上也許就答應了。

    “一定要上這個族譜嗎？”樂嬈抬眸看著樂慈，莫名覺得有些惆悵，“收養我的是你們，除了你們，蘇家的一切都與我無關，明叔又何必為了這件事到老爺子麵前討罵。”

    “族譜留名，將來蘇家就是你的倚靠，也能讓後代們知道，你樂嬈是我和你明叔的孩子，一輩子都是。”

    樂慈雖然尊重樂嬈意見，但實際在這件事上還是更支持蘇啟明的，蘇家是大家族，蘇啟明這麽做的出發點也是為了樂嬈。

    人是會老的，蘇家的財產總有傳給後代的時候，再加上孫子輩這一代隻有蘇曦玉一個，而現在蘇曦玉已經在蘇氏悉公司業務，未來蘇長庚所擁有的一切以後都會落到蘇曦玉手中。

    蘇啟明也會老，他所擁有的，他也想留給樂嬈。

    可如果樂嬈不族譜，那蘇啟明沒法將份名正言順地轉到樂嬈手中。

    樂嬈什麽也不想要，但為人父母，他們總想給孩子留點什麽。

    樂嬈垂睫，挽著樂慈的手臂歪頭靠在肩膀上，盯著院中小水池裏的潺潺流水，說話時鼻音有些重：“樂姨，謝謝你們我。”

    樂慈輕笑一聲：“謝什麽，我更要謝謝你為我的兒。”

    樂嬈吸了吸鼻子：“我好你和明叔。”

    “你這孩子，說得我也想哭。”樂慈眼眶有些發熱，抬頭眨了眨眼睛，笑道，“大過年的可不能哭，不吉利。”

    樂嬈失笑，鼻子更加親昵地抱著樂慈的手臂。

    也不知道正廳裏的兩個男人跟老爺子都聊些什麽，樂嬈再進去的時候發現氛圍還愉快，到了飯點，一行人到餐廳落座的時候，老爺子才吩咐人去喊蘇長庚一家過來用餐。

    蘇曦玉踏門檻一臉怨氣地站著，最後被陳沛拉著座，蘇長庚則是看了一眼曲淮，笑道：“不好意思，來晚了。”

    有了礙眼的人在，樂嬈覺得這一頓飯吃得格外漫長，正巧蘇曦玉坐在對麵，這一抬頭看，兩個人不得不打照麵，倒好，沒什麽表，可蘇曦玉那滿目怨氣多得快要溢出來，甚是影響心。

    曲淮習慣給樂嬈夾菜，對於蘇家其他人驚訝的表視若無睹，樂嬈噎了噎，有些哭笑不得。

    也太自然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他家呢。

    “嚐嚐這個好不好吃。”曲淮給夾了個蔬菜丸子，這東西看著致，他想著樂嬈如果喜歡就讓家裏的阿姨做。

    他琢磨著新的一年該添一點新菜了。

    “還行。”樂嬈在底下了他膝蓋，小聲道，“不要夾了，我吃不下了。”

    在蘇家吃飯很規矩，與放不開無關，單純是麵對蘇家的人一向沒胃口。

    曲淮看向碗裏的飯菜，跟確認：“一點都吃不下了？”

    剛開餐不久，吃不下也不好離席，想了想，悄聲說：“還能吃一點點。”

    下一秒，曲淮將的碗拿起來，用筷子撥了一半的飯菜到自己碗裏，隻給樂嬈留了一點米飯：“這次真是一點點了，得把它吃完。”

    樂嬈張了一瞬，萬萬沒想到他會有這個舉，飯桌上的幾雙眼睛都看著，強裝鎮定，扶著碗慢吞吞往裏塞菜。

    蘇曦玉看得眼睛幾乎冒煙。

    曲淮給夾菜就算了，竟然還願意吃吃過的飯。

    嫉妒得麵目全非，甚至帶著茫然的不解！

    曲淮那樣的天之驕子，竟然會為了一個養自降份。

    蘇啟明和樂慈收回視線，作為嶽父嶽母，他們對曲淮真是越看越滿意。

    尤其是蘇啟明，這會兒心裏直樂嗬，尋思著自己兒的眼真毒，得虧當時沒跟老爺子妥協，要不然，他真的要愧疚一輩子。

    吃完這頓飯的時候樂嬈隻覺如蒙大赦，走在長廊裏，抬手錘了捶他口：“不著調，這麽多外人看著，你都不知道收斂一下。”

    “我吃我老婆碗裏的飯都不行？”曲淮頂著腮壞笑一聲，歪頭湊近樂嬈，在耳邊說道，“你裏的咖啡糖我都吃過，這算什麽。”

    樂嬈瞳孔一震，驚得急慌慌地踮腳捂住他：“你閉！”

    臉頰連著耳朵都燙了。

    長廊的對麵是也是一條小長廊，中間隔著個天小水池，跟曲家後院的荷塘沒法比，而對麵的小長廊上，正要回房間的蘇曦玉將兩人調的一幕收眼底，一臉憤懣地握了手指頭。

    樂嬈看過去，眨眨眼，沒什麽反應，隨後拉著曲淮徑直往前走。

    “你故意在蘇曦玉麵前秀恩想氣死？”樂嬈邊走邊問，以為是曲淮想幫自己出氣。

    “關什麽事兒，我想秀恩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如果秀恩能氣死的話我很樂意效勞。”曲淮了被扣著的手指，有些愉悅地晃了晃手臂。

    樂嬈：“……”

    垂眸看了他的小作，樂嬈有些哭笑不得。

    這人真是，像個小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