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沒有回應。

桑淺淺扯了扯他的服，故意道：“哥哥，你說好不好啊？”

他們此刻就站在二樓窗邊，窗外月靜靜籠著沈寒，他英俊的臉上沒有半分波瀾。

然而他抱著桑淺淺的手臂無意識的用力了些，下頜的線條有些繃,似乎昭示著，他的心，并不如外表這般平靜。

他的眸晦暗，眼底墨濃稠，語調卻鎮定冷淡：“好啊。”

桑淺淺角的笑意一點點消失，這個氣惱。

好好好，好你個大頭鬼啊。

都說自己要嫁人了，他竟然還說好。

沈寒,你等著，總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桑淺淺不再說話，心里怨念滿滿，氣河豚。

沈寒送桑淺淺回了房間，待躺下，便要離開。

桑淺淺眼疾手快拉住他，“哥，你別走，萬一我待會又夢見沈寒拋棄我，又去追他，再摔下樓梯怎麼辦？”

沈寒沉默片刻，“那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不要,睡著了也不準走。”

桑淺淺撒耍賴,“不然我會驚醒，會害怕。”

搖著沈寒的手,可憐兮兮的，“哥你就陪我一晚吧,好不好？”

沈寒終究還是讓步，在床邊坐下，又給桑明朗發了條消息，告知了桑淺淺的下落。

若是此刻，房間里有燈。

那麼他該能看到，桑淺淺的神，可沒有聲音里的那麼可憐，反而，亮晶晶的眼里，滿是小心思得逞的笑意。

隔壁小院，燈火通明的客廳。

桑明朗收到消息，略無奈地看了眼焦急如焚在客廳里轉來轉去的父親，“爸，淺淺喝醉了，在隔壁沈寒的房間里睡了。”

桑鵬程愣住，良久，長長嘆氣。

這個兒啊，讓他怎麼說才好。

就這般剪不斷理還，怕是回了粵城,和沈寒之間,也會牽扯不清。

難得裝一次醉，桑淺淺抓住機會，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話。

說當初被關在小院，如何想念沈寒，得到沈寒出事的消息時，又是怎樣存了破釜沉舟的心，采集花園里鈴蘭的毒，騙阮承喝下。

說曾經的那個噩夢，夢里，是怎樣因為沈寒遲遲不愿離開，所以才昏迷了那麼久，說起和沈寒的上一世，說起如何又重生了桑淺淺，和沈寒再度相逢.

只可惜的這些話，落在沈寒耳邊，便自當做了喝醉后的醉話，并未當真。

可桑淺淺卻是越說越傷心，眼圈都紅了，“他以前說過，會一直陪著我，他還說，他喜歡的人，只有我。可是他現在說不就不，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他怎麼可以這樣”

的臉著他的手掌，淚水流個不止，沈寒只覺掌心漉漉的涼。

薄了，卻一個字沒能說出來。

他抬手，無聲地輕著的肩膀，桑淺淺再也忍不住，哭個不住。

本就是昏睡多日初醒的人，神不濟，又加以今天緒幾起幾落，過度消耗力。

桑淺淺泣著，在倦意和酒的雙重作用下，慢慢睡著了。

沈寒的目落在孩臉上，閉著眼，沉沉地睡著，羽般的睫上還掛著淚珠。

月下，晶瑩剔地輕著。

沈寒低眸，將那滴眼淚吻去。

眷地，一點點地吻過的眉眼，遲疑片刻，到底還是輕地在上吻了吻。

桑淺淺在睡夢里，似乎知到什麼。

懵懂地，兩手揪住他的襟，呢喃出聲：“寒，別走。”

好像有什麼地方潰了道口子，沈寒抑到極致的緒，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淹沒了理智。

他俯，不管不顧地吻住的。

肆意，瘋狂，絕。

桑淺淺醒來時，外頭天已微明。

不出意外地，沈寒已經不在了。

桑明朗闔眸靠坐在臥室窗邊的單人沙發上，神疲憊。

所以，沈寒走時，還特意來了哥陪著麼？

桑淺淺心里酸酸漲漲的，默默坐起來，輕手輕腳下床。

桑明朗本就沒有睡著，聽到靜睜開眼，語氣意味深長，“還回粵城嗎？”

桑淺淺點頭：“當然，都說好了，要陪爸一起回家的。”

桑明朗頓了頓，“淺淺，昨晚——”

昨晚其實并不是我，守了你一夜。

然而他話還未說完，桑淺淺打斷他，“哥，我知道，他來過。可我還是要回家。”

桑明朗有些意外，“你知道沈寒來過？”

沈寒昨晚可是說妹妹喝醉了，醉到連人都認不清，糊里糊涂地拉著他的手，喊哥哥。

桑淺淺展一笑，“何止。我還知道，是他你來守著我的。”

“那你還要走？”

“我的事，我有分寸。哥，你就別擔心我啦。”

桑明朗眉心：“行吧，是走是留，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的事，他實在沒有資格，對這個妹妹說教什麼。

因為連他自己，都輸得一塌糊涂。

口口聲聲說著自己和阮曉霜早已是陌路，對的死，裝作渾不在意。

可臨到離開京城之際，還是沒忍住，去了的墓地。

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活著，總還有變數，有變數，就有希。

兄妹倆下樓，回到隔壁時，桑鵬程也起來了，正坐在客廳等著他們。

沈寒昨晚來過，可天沒亮就走了，明知他們今早就要離開，卻連相送一程都不肯，桑鵬程以為，會在兒臉上看到悲傷難過。

然而桑淺淺笑靨盈盈，“爸，我們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桑鵬程目中有擔憂，“淺淺，你還好吧？”

“我好的啊。”

桑淺淺挽住桑鵬程的胳膊，語聲輕快，“爸，我們這就走吧，不然趕不上飛機了。”

桑鵬程終究有些不放心，看了眼桑明朗，桑明朗做了個手勢，示意他不用擔心。

院外，天邊初升的朝霞，一點點鋪滿天邊。

桑家一家三口，就在這樣一個深秋的清早，離開了京城。

車駛離小院。

行道樹邊的影里，一輛黑的車中。

沈寒凝眸著車遠去的方向，怔然失神良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