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淺淺以前聽說過甄珠的事,最初印象總覺得子似乎有些頑劣叛逆,實在是不知道,竟有這麼甜的一面。
含笑道,“你是珠珠吧?總聽寒說起你。”
甄珠揚了揚眉,“表哥肯定沒說我什麼好話。”
“倒也不是,”
桑淺淺認真道,“他常夸你在商業上很有悟,假以時日,必能有所就。”
“這話我信。”
甄珠笑道,“他就知道天給我戴高帽子,但凡換個人,都要被他捧得云里霧里了。”
“寒可從來不隨便夸人,你就得意吧。”
老太太也笑了,“你爸都說了,寒看人還是準的。”
甄珠臉上笑容立刻沒了,“好好的,您提他作甚?”
老太太嘆口氣,“你在集團都工作這麼久了,怎麼還不能聽別人提一提你爸?”
“集團里那是沒辦法,總不能回來還要聽他的事。”
甄珠振振有詞,“您給我打那麼多電話,還讓表哥給我打電話,叮囑我務必回來一趟,應該不是讓我聽您提他的吧?”
老太太看了眼甄珠,沒回應的話,“聽說你這段時間在集團表現不錯,前些天,還在項目組里拿了新人優勝獎,被提拔為副組長了。工作累不累?還適應嗎?”
“還行。”
甄珠了口飯,“以前跟著唐伯川時,比現在還累,早習慣了。”
那會兒白天是公司的事,晚上回去還要唐伯川的煎熬,給灌輸公司的各種數據,理論。
“那就好,剛來公司,多歷練歷練也是好事。”
老太太拿公筷替桑淺淺夾了些菜,讓多吃點,似有些嘆,“也是多虧了寒,才能慧眼識珠,否則當初,就珠珠那子,誰知道還能有今日的能耐。”
那會兒非但是甄以平,就連老太太,都認為這個孫兒沒救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豈料沈寒一來,立刻扭轉了局面,甄珠非但回了集團工作,表現還打眼,連帶著和這個的關系,也和緩了些。
最起碼,愿意回家里來看,還能坐下來陪吃飯。
“其實我一直都沒變。”
甄珠淡淡道,“您也不要對我寄予太大期,我跟表哥也說過了,沒準哪天就不干了。”
“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有時脾氣太倔,容易鉆牛角尖。”
老太太嘆息道,“鉆進去就不愿出來了。”
“那是牛角尖麼?那是底線。”
甄珠放下筷子,一字字道:“我一天不釋懷,一天就不能踏實在甄家呆著。”
桑淺淺在旁邊聽得分明,知道們說的“牛角尖”,是甄珠母親的死。
眼見得飯桌上氣氛張起來,忙打圓場,“菜都涼了,先吃飯吧,一家人,就是有什麼誤會,慢慢通,也總有解開的那天。”
老太太也意識到自己失言,和煦地笑著:“還是淺淺說得是,你看我這年紀大了,就嘮叨。咱們先吃飯,先吃飯。”
一頓飯總算祥和地吃完,甄蓁還要忙課業,先回房了。
客廳里,就剩下桑淺淺和甄珠陪著老太太。
桑淺淺心里有點犯嘀咕。
老太太給打電話時,說的是甄以平馬上要過生日,他因為多年前在壽宴上被甄珠大鬧一通,此后很多年都不愿過生日。
但今年,家里多了沈寒和桑淺淺,甄珠也回了集團工作,老太太想替甄以平過一個生日。
老太太說,“你們年輕人心眼活,寒不在,你來幫我參謀參謀。”
可老太太也同時來了甄珠。
甄珠和甄以平之間的關系而今雖有破冰,好像還沒到和好的地步?
桑淺淺有點不清楚狀況,也不好貿然開口說這事。
好在,老太太自己倒開口了,“今天你和淺淺來,是有件事想跟你們說。”
頓了頓,“其實本來今兒是想著讓寒也來的,誰想他臨時有事得出差,不過有淺淺和你在,也多能幫我出出主意。”
甄珠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我就等您這句話呢。”
老太太慢慢從榻邊枕下,拿出一張折疊得四方的紙來,遞給桑淺淺:“你們看看這個。”
桑淺淺接過打開來,竟是醫院的一張比超檢查單,重點檢查的,是肝臟。
其下一行加的檢查結論,尤其刺眼:“肝臟嚴重病變,已見中期肝化癥狀,建議住院治療。”
檢查日期,是一個多月前,而病人的名字,赫然竟是甄以平!
桑淺淺愣住,“怎麼會這樣?”
甄珠探過來,掃了幾眼,一言不發。
“他前些年就因為肝臟問題住過院,肝臟向來不好,又日夜為了集團勞,怎能不加重。”
老太太眼圈有點紅,“一個多月前的檢查,他悄悄瞞下了,也不住院,也不跟我說。這還是我去他房里,無意中發現的。”
“您別難。”
桑淺淺看不得老人流淚,心里也跟著酸酸的,當下勸道:“這個病也并非沒救了,只要舅舅早點住院治療,仍是可以漸漸康復的。”
其實沒完全說實話,中期肝化已然是比較嚴重了,病人就算治療得當,恢復得好,最多也能活十年二十年。
可要是不及時治療,勞累過度,那病很快就會惡化,到時任誰都回天無力了。
“問題就在這里。”
老太太嘆氣,“現在集團那邊事太多,寒剛來沒多久,你舅舅要是現在住院,保不齊又有不安分的人,會趁機挑事作。再者,他心頭大事沒定,我若直接讓他去住院,他必定不肯。”
桑淺淺道:“不管什麼大事,都沒重要啊。”
“說的就是這個理,可他的脾氣啊,連我都沒轍。”
老太太又是一聲嘆息,“過幾天是他的生日,他這些年總是忙工作,生日那天有時連碗長壽面都沒時間吃。我是想著,今年上一家人,怎麼說也得給他過個壽,沖沖喜。”
老太太話里沒說出來的意思,桑淺淺明白,甄以平這病要真是惡化了,怕是以后,再也不會有心過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