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聲，甄以平緩緩抬頭，看到是甄珠，愣了一下，隨即出笑容：“你......也來了。”“不是因為你。”

甄珠面冷淡，“是因為表哥讓我來。”

“無妨，你能來，就已經很好了。”

甄以平試著站起，但似乎力有不濟，踉蹌了兩步，才勉強站住形。

甄珠站在原地，沒過去，心里有些惡毒的想。

白天這人在集團的會上，還不知多麼神飽滿地給大家開會，怕是沒人會想到，他這會兒會狼狽這個樣子。

甄以平腳步很慢地走到跟前，他不再捂著腹部，但每走一步，眼中似有痛苦之一閃而過。

但臉上仍是帶了點笑容，“最近是不是很忙？我看你經常下班很晚。”

燈下，他的臉有些發白，沒半點。

甄珠沒回應他的話，腦子里卻不知怎麼，想起那晚老太太給看的那張B超檢查單。

老太太還讓勸甄以平去醫院治療，哼，才懶得勸。

甄珠扭頭就走，不去看甄以平。

的步伐比較快，甄以平似是努力想要跟上，不免發出重的呼吸聲。

他的腳步聲也重，一下下的，聽在甄珠耳里，心里沒來由的生出一煩躁。

“你有病就去治，”

甄珠猛地站住，那句話未經腦子，幾乎是口而出。

的語氣是一貫面對甄以平時的刻薄，“知不知道今晚是聚會，你這個樣子來，只會讓所有人都掃興。”

或許，是因為此刻很是虛弱。

也或許，甄以平作為一個父親，不想在此時此刻，和兒發生爭執。

他并沒有計較甄珠的態度，只是淡淡道：“走吧，你他們在等著。”

甄珠心里那煩躁愈盛，大步往前走去，很快便到了湖邊。

游船上，甄蓁正趴在欄桿上翹首以。

遠遠看到甄珠，還有后不遠的甄以平，歡快地招手，“姐姐，爸爸，這邊！”

船，甄家老太太和桑淺淺聽到聲音，忙聞訊出來。

看到甄珠和甄以平已然先后踏上上船的樓梯，老太太臉上浮現笑意，“這父倆竟是一起來了，真讓我沒想到......”

飛快上樓的甄珠恰好聽到這句，沒好氣地接話，“您別瞎說嗎，誰會跟他一起？我明明自己來的。”

老太太笑而不語。

樓梯上，甄以平停下來接了個電話，聲音陡然變了，“你說什麼？”

那頭不知說了句什麼，甄以平形都僵住了，臉愈發慘白。

他微微彎腰，死死地捂了腹部肝臟的位置，角竟是有縷縷的跡溢出。

下一刻，他竟是眼前一黑，整個人順著樓梯跌了下去！

幾道驚呼聲同時響起，桑淺淺率先疾奔下樓。

一番急救，甄以平悠悠醒轉，目有些遲鈍地從眾人臉上移過，片刻后，才似回了神。

老太太神慌，甄蓁已然哭出聲來，唯有甄珠，面無表。

甄以平去角的跡，強撐著道：“我沒事，沒摔著哪兒。”

“都這樣還沒事？”

老太太忍不住道，“到底怎麼了？剛才誰打來的電話？”

甄以平默然幾秒，“伯川打來的，西南的軍工廠，出事了。”

甄家集團的產業里，有一部分涉軍工火藥。

西南的軍工廠是產量最大的，承接的方任務也是最重的。

唐伯川原本代表集團，陪著來自京城的方領導前去軍工廠調研，今天下午剛抵達軍工廠。

豈料，在視察的過程中，生產線突然發生重大炸事故，死傷數人。

唐伯川也傷得不輕，但好在沒有生命危險，而那位方領導，卻傷得甚重，昏迷不醒。

唐伯川是在急救車上，給甄以平打來這個電話的。

老太太如遭雷擊，“怎，怎會如此？”

“我必須得去一趟。”

甄以平想要起，卻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差點再度摔倒。

桑淺淺忙扶住他，“您剛才都吐了，必須得去醫院。”

肝化病人出現嘔癥狀，是非常兇險的并發癥，稍有不慎便會有生命危險。

“沒時間去醫院了。”

甄以平拿出手機，按下一串號碼，“我讓克敬安排飛機，即刻出發。”

老太太一把奪過手機，“你這是不要命了？”

“可這事，只有我能去理。”

甄以平面凝重，“母親您該知道，這件事帶來的后果會有多重。”

炸這件事，可大可小。

若理得好，最多只是給甄家造經濟上的損失。

若理得不好，再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或許，會給甄家帶來滅頂之災。

老太太厲聲道，“后果再重，也犯不上你賠上自己的命！”

“母親，何至于此？”

甄以平無奈道，“我的我清楚，沒那麼差。”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瞞著我？”

老太太怒道，“你的肝臟本來就不好，前幾年住院時，醫生怎麼跟你說的你忘了？讓你定期復查，有不舒服一定要去治療！你都查出問題了，為什麼不住院？”

老太太蒼老的聲音有些哽咽，“你不住院也就算了，竟還一直瞞著我，你是想我哪天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甄以平默然。

老太太已然回頭吩咐甄蓁，“蓁蓁，給司機打電話，讓他來送你爸去醫院！”

“母親，”甄以平是真的急了，“炸這事，我必須得去！我答應您，等到了那邊，一理妥當，我立刻就去醫院！”

“徐克敬在集團那麼多年，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他未必不能理好。”

老太太不容置疑道，“此事，就讓克敬去。”

“不是我不信任克敬，實在是此事事關重大，”

甄以平焦急道，“萬一出了半點問題，甄家可就萬劫不復了！”

老太太沉默了片刻，“其實還有一個人，可以代替你去。”

甄以平明白老太太說的是誰，緩聲道：“寒已經在國外呆了數日，這飛機才剛落地，我又讓他舟車勞頓奔去西南，您覺得合適嗎？”

“沒什麼不合適的。”

一道磁沉的聲音緩緩響起，桑淺淺不用回頭，便知道，是誰來了。

“伯川剛才給我打電話了。”

沈寒看向甄以平，“您先聽的，去醫院。軍工廠那邊，我去理。”

甄家老太太神復雜，“寒......”

“就這麼定了。”

沈寒一錘定音，“我這就走。”

甄以平歉然道：“這一去怕又是許多天，你和淺淺都辛苦了......”

沈寒沒說話，目越過眾人，走到桑淺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