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凝被安置在冰樓中臨時安排的暖閣里。

是常高岑帶著招凝回來后, 十三夫人提議的。

彼時，冰樓正堂中，常林修正與恰巧回來的常景煥說著兩位天尊之間的暗中爭端, 十三夫人坐在常景煥邊, 似放空了思緒。

“這兩位共羨洲數十萬年，面上和諧, 可如今卻是有種圖窮匕見的意味。”常林修飲著茶水, 嘖了一聲，“鴻羲冕下想要抓那小蚌妖就算了, 皓空天尊卻令應溟上使突然傳信，要我們攔下那兩個妖尊, 這不是明晃晃的針對嗎？”

“早就聽聞禹余境這幾十年暗涌，大醞釀，難不自此始？”常景煥些許遲疑。

“還不到時候。”這時有聲音從外間傳來, 常高岑大步走, 抬手一揮，招凝站在堂中。

常林修瞧見招凝奇道, “這小蚌妖怎的還帶回來？”

奚元本放空的思緒更是一收，目聚焦在招凝上。

不僅帶回來了, 常高岑坐上正榻, 抬手一揮, 四樣寶貝都還回給招凝。

“鴻羲冕下說自己天人第一衰本就艱難, 遭異變信仰反噬, 命不久矣。如今這一曲，是與小蚌妖有緣, 要收小蚌妖為弟子。”

這一句話惹得在場眾人俱是一怔，一時之間都不知是羨慕還是錯愕了。

“不過, 被皓空天尊攔下了，讓本尊給這小蚌妖帶回來。”

既然人已經帶回來，上奉兩位天尊的勾陳天書和妖簫也一并回來了，他姬常家怎的能繼續扣下四件寶，怎麼得來的，便怎麼還回去。

“之前妾還同二哥說，想將小家伙一起帶到睟州去。”奚元并不遮掩歡欣，蓮步移到招凝邊，“既然天尊都這麼代了，想來妾與這小家伙當真是有緣的。”

常景煥瞥了一眼奚元，又轉而細致的打量招凝幾分，眉頭微微擰起。

天尊的吩咐落下，即使他們不肯，即使招凝不應，都無法改變這安排。

“既然如此，給十三弟妹了。”常高岑隨口一說。

奚元角含笑，拉著招凝帶出去。

“你著傷，給你弄一暖閣吧。哦，對了，一直小家伙小家伙的著，還不是到你什麼呢，以后可就是我們常家人了。”

比起之前，奚元更有幾分主和熱切，藏著幾分試探，招凝心中有警惕，仍舊維持著妖的名字。

“小妖沒有名字，姐妹們都稱我‘怡妹’。”

“怡妹？‘怡’這個字用的極好。”

兩人的說話聲漸漸遠離正堂，人影已經完全看不到了，常景煥眉頭皺得越深，一步邁出，似要去追離開的二人。

這時，常高岑卻喊住了他。

“十三弟，為兄有事代于你。”

常景煥頓住腳，不解轉。

常高岑卻道，“兩位天尊打著啞謎，隨手將這小蚌妖打發給我們，我們卻不能隨意安排。能從那場合平安無事的走出來，日后若是長起來，必又是個了不得的妖尊。”

常景煥道，“大哥的意思，我姬常家要以貴客之禮相待？”

常林修在旁嗤了一聲，“一個小蚌妖哪里擔得起我姬常家的貴客之禮，我想，大哥的意思是，既然十三弟妹這般親近這小蚌妖，不如當個假兒養著。”

常高岑沒有反駁，便是默認。

常景煥臉沉下，想也不想，“不可能！”

常林修卻道，“十三弟之前尚未回來，弟妹還同我說著，這小蚌妖是不是與相似——”

話音還未落下，常景煥轉要走，似是有什麼事急迫確認。

但前陡然閃過一道制，常高岑冷冷道，“十三弟，你這般沖，難不當年夭折的孩子是假的？”

常景煥一僵，不作了。

常林修勾了勾笑，“大哥，就算當年沒有夭折，渾天毒障能留存在一個孩子上多久，十年二十年便會被毒完全侵蝕本源，早就死了吧。”

常景煥無聲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

常林修的聲音還在背后繼續道，“十三弟，我和大哥也沒有惡意，不過是看著十三弟妹自羨洲后狀態一直不對，聽聞前不久還說知到了孩子的氣息，我們也不想十三弟妹沉溺于悲傷，不如讓那小蚌妖轉移十三弟妹的注意。這般也算是一舉兩得。”

常景煥無比清楚，如果奚元知道當年的孩子因何“夭折”會是怎樣絕崩潰的反應，這段時間他也因此煩躁不安。

幾番掙扎，常景煥還是認了兩位兄長的安排。

待常景煥走后，這個決定并未就此結束，常高岑瞇著眼，神識知到奚元用法在冰樓中臨時設了暖閣，寒融，格格不，他忽然掐指一，推衍到了一半又放下了，神反而因此更加古怪。

常林修一直注意著，“大哥，是還有其他發現？”

“剛風甸林云霧大殿，鴻羲冕下曾意指，這小蚌妖之前不是妖，是因命珠轉換妖。”常高層看向常林修，“我剛才掐算，被命珠掩了天機，本看不到這小蚌妖的過去。”

“還有這般古怪的事？”常林修幾分錯愕，頓了頓又陡然冒出一個念頭，“大哥，若是著小蚌妖原本是人族，那十三弟妹這般非同尋常的應，難道……是真是我姬常家脈？”

常高岑負手，神由最開始的郁悶已經轉變些許期待，“不可言之過早，等帶回家族，祖祠一認，哪怕是命珠也無法掩蓋脈聯系。若是真的……我倒要看看這小家伙到底能牽出怎樣的‘緣’。”

“大哥明智。”常林修奉承一聲，又問，“那十三弟當年做得那些蠢事？”

“又如何？”常高岑目中有絕對的傲慢，“認祖歸宗，天經地義。”

*

暖閣中，不得不說，十三夫人這般的安排讓招凝有幾分，但招凝只垂眸說了聲“多謝尊者”。

十三夫人讓喊“奚姨”或者“十三嬸嬸”，又更近一步得招凝近前三尺，招凝按下本能避開的沖，低聲喚了聲“奚姨”。

奚元眸中明，“怡兒背后還帶著傷，奚姨為你療傷吧。”

直至要及招凝時，招凝還是退了半步，小聲道，“小妖無事，傷口已經結痂，不日就能恢復了。”

奚元些許失，但也足夠溫，笑了笑，“好吧，怡兒好好休息。”

離開后不久，冰樓的侍送來三套，鵝黃黛，風格俏，“怡姑娘，冰樓里適合年輕子的新，這是我們姐妹新做的，您不介意，先換這些吧。十三夫人說，等到了貫清天，請他們為您打造幾合適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