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下垂著，有些發獃地看著自己的腳尖，周圍繞著濃濃的哀傷，「我第一次告訴莫先生我懷孕的時候，他眼裏面沒有一點驚喜，只有冷漠驚訝，也許還有一點憤怒……」

唐初驚訝地張大了，反應過來之後義憤填膺地說道：「他憑什麼憤怒？這種事大部分都是男人的責任，他哪裏來的臉憤怒？」

許清嘉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因為偏偏是這個時候，他的初回來了，他本來是應該打算跟我離婚的吧，結果我卻這個時候被檢查出來懷孕……」

「你結婚了？你們兩個是合法懷孕，他還不讓你生孩子，憑什麼？」

唐初覺得自己的三觀到了衝擊，「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許小姐，我覺得你要捍衛自己的權利，哪怕是要跟那個渣男離婚，也要考慮兩個孩子，守住自己的利益，明白嗎？」

看得出來這個許清嘉子很弱，也許是因為出不怎麼好，文化程度也不高，說話都有點唯唯諾諾。

但這並不妨礙是個溫純善的人，溫的人是世界的寶藏，唐初也不可避免地對這樣的人有天生的好。

再聯想到自己之前和裴朔年的事，對於渣男本來就很排斥，所以對許清嘉口中這個「莫先生」非常痛恨。

「我告訴你，你別管他的初什麼的，你現在跟他已經結婚了，有法律保護你，他那就婚出軌！有什麼資格決定孩子的去留？你先收集證據，到時候起訴離婚，讓他凈出戶！」

許清嘉明顯是被這麼激的緒嚇了一跳，連忙安他道：「唐醫生，你先別衝，我跟他之間是不可能起訴離婚的，我已經簽了離婚協議了。」

而且莫先生是莫氏的執行總裁，他背後有一整個律師團來理離婚的事項，一個大字不識兩個的農村孩，就算是要爭，又怎麼可能爭得過他？

「你已經簽了離婚協議了？」

唐初意識到自己緒激可能會打擾到咖啡店其他人，便又坐了下來。

看著許清嘉這副樣子，就知道簽的離婚協議不可能是讓那個男人凈出戶的，「他給你多賠償？」

許清嘉用力地扣住了自己的角，搖了搖頭，「那些都是他的錢，跟我沒什麼關係，我嫁給他的時候本來就無分文。」

唐初倒了一口涼氣，有些難以置信，「你在說什麼？他婚出軌，還讓你凈出戶？」

「他沒有婚出軌，我們一開始的婚姻就是個錯誤，現在正確的人回來了，我只是在為他們騰位置……」

許清嘉說起那段婚姻時語氣雲淡風輕，但也看得出淡然下面那一抹哀傷。

著自己的肚子，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釋懷，「莫先生他從來沒有過我，之前結婚的時候就已經說好，我們隨時都可能離婚，我並不要他的錢，只想要留下這個孩子……」

許清嘉這幾句話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唐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好歹也是接過高等教育的現代高知，崇尚的獨立自主，實在是難以理解許清嘉剛才說的那段話。

婚姻是兩個人的事，但是據許清嘉剛才的描述，他們的婚姻似乎就是一個空殼，而完全於被的地位。

那口裏面那個莫先生把當什麼？沒有的妻子？還是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擺件？

唐初不懂許清嘉這種將自己放低到塵埃里的卑微姿態，兩人換了電話之後，便匆匆分開。

唐初答應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輕易放棄收治，如果期間有遇到任何困難，都可以聯繫。

許清嘉很是謝，臨走之前，唐初看著言又止。

本來還想問一下家人的事的，但是看現在這狀況應該是沒辦法從裏面問出更多的話來，許清嘉現在對自己還有些警惕，有些話還是下次見面的時候再問

蒔鷺小區。

唐初在樓下的時候就遇到了劉阿姨，打了個招呼之後突然記起自己好像還沒有跟樓下的鄰居打過招呼，劉阿姨問起的時候，也只是含糊了幾句敷衍了過去。

現代社區對鄰居之間的觀念並沒有那麼強，社區之間也只要做到遵守規則就好，聯絡什麼的不是很必要的環節。

唐初也沒當回事，回到家裏之後就躺在了客廳沙發上，看著空的天花板，有些晃神。

還在回憶許清嘉告訴自己的那些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這麼傻的人！

而且許清嘉還長得那麼漂亮，格也很溫善良，除了文化程度的確不高之外，就像個小天使一樣，丈夫到底是怎麼捨得讓打掉孩子的？

唐初越想越為許清嘉不值，連陸寒時回來都沒有聽到聲音。

「在想什麼？」

陸寒時在玄關換了鞋，走到唐初面前蹲下手捂住了的眼睛，「天花板有什麼好看的？」

唐初本來就有些心累，躺在沙發上沒有彈，長長地嘆了口氣。

「寒時……」

「嗯？」

「如果我懷孕了，你會讓我打掉孩子嗎？」

「……」

陸寒時放在眼睛上的手一下僵住，那一瞬間覺到全的都凝固了，沒有回過神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啞著聲音開口，「你……懷孕了？」

他的語氣很乾，唐初一聽就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連忙坐起來解釋道：「不是，我是我的一個病人懷孕了，但是他的丈夫不想要小孩子，讓打掉……」

說完之後，陸寒時知道不是懷孕，對於那個病人並沒有什麼興趣，站起來，「別人的事管。」

他走到飲水機面前，給自己倒了杯水，又從冰箱裏面取出一些冰塊，仰頭喝了一杯子冰水之後，才稍微冷靜了一下剛才忽然躥起來的緒。

他還以為是唐初懷孕了。

「可那是我的病人！」

唐初明顯帶來一點緒，忍不住將怒火撒到了陸寒時上，「而且那個男的有很大婚出軌的嫌疑，居然還想讓方凈出戶，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你們男的是不是都是這？，一點都不負責任？」

陸寒時漆黑的眼睛看著，將杯子放在了餐桌上，「別人我不知道，但我肯定對你負責。」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如果你懷孕，孩子我一定要。」

「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暫時還沒那個打算……」

唐初本來也就是隨便遷怒一句，但是看到他這麼認真地回答自己的話，有些不自在了起來。

理虧地了鼻子，哼了一聲，「你負責不負責，要是到時候你也像那個男的一樣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我絕對讓你凈出戶，給老娘乾淨利落地滾出去！」

陸寒時沒有說話，覺得有些無奈。

他不明白為什麼人總是喜歡對沒有發生的事做假設，不管是到哪裏看到了丈夫對妻子不好的事，總喜歡推己及人，想到自己上，然後再回來問他一些傻兮兮的問題。

「別多想，你跟你的病人況不一樣。」

他沉默了好一會之後，還是開導了唐初一句，「你只是一個醫生，別人的家庭如何不是你該心的範圍。」

「難怪魯迅先生說學醫救不了國人。」

唐初老神哉哉地嘆了口氣，「我們什麼時候能夠真正解放？冷抖哭！」

陸寒時見已經開始玩梗，就知道已經想開，「你自己解放就行了。」

和蔣寶鸞兩個人，他就沒有見過比這兩個人還解放的人。

一個三年的說斷就斷，毫不拖泥帶水，閃婚也是乾乾脆脆，乾淨利落；

一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男朋友可以組一個足球隊。

他又重新回到沙發上坐下，唐初見狀十分自然地抬起自己兩條，在陸寒時坐下去的同時將搭在了他上。

陸寒時垂眸看了一眼。

唐初哼唧了一聲，「自從回到北城之後，就沒有像今天這樣走這麼多路了，覺小好脹，你幫我？」

男人回來之後還沒有換服，只是將西裝外套落在了架子上，現在還穿著工作時經常穿的白襯衫，領帶歪歪斜斜地扯開。

他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兩條大長悠閑地疊在一起，一隻手隨意地放在領口，解開了兩顆襯衫扣子，「記得剛結婚那會，我下班回來的時候，你都已經把飯菜做好了。」

他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但是話里的意思已經表得很清楚——

以前唐初把賢妻良母的人設貫徹得很徹底，但日子一長就暴出了真面目：脾氣越來越大不說，下班回來不但沒有吃的，這小人還哼哼唧唧地把搭到了他上要他。

唐初裝作沒有聽懂，胡攪蠻纏地說道：「反正你的廚藝現在已經比我好了，那天在你的新辦公室我連面都煮糊了，這件事嚴重的打擊了我的自尊心，我覺得我以後還是離廚房遠點。」

陸寒時暼了一眼，大手一抬落在了纖細的小上，「那看來你還不，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