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庶子岑家大姑娘和崔爾文的事果真沈白焰言中了,外頭隻傳了岑家大姑娘病逝的訊息,其餘一概沒有,便是有些細小的風聲,也是街邊巷角刮過的一點風,起不了大風浪的。
「咳咳,咳咳,就這樣折掉了一個大姑娘,岑家竟也肯?」曾蘊意靠在床邊咳了兩聲,忙用手絹死死的捂住口鼻,好不容易緩過來之後,十分唏噓的問。
宋稚將這件事兒的告訴曾蘊意,原是想引想些旁的事,不要過分憂慮,如今見有了興緻,也顧不得對死者不敬,隻道:「聽說崔家也舍了不銀子,崔爾文又立下書一份,稱自己以後絕不會對不起崔岑氏,這事兒也就這麼過去了。」
「人命真是薄啊。」曾蘊意忍不住嘆道,「你邊那個瞧著神采奕奕的小丫頭今日怎麼沒來?那日忙前忙後,替府上的大夫尋來了短缺的藥材,儒兒的病這才緩和了,說起來還沒謝過。」
宋稚張了張口,下了菱角好心辦錯事的緣由,隻道:「嫂嫂謝謝我便好了,多請我吃兩盞茶水吧。」
「哪還你一杯茶水?」曾蘊意笑道:「我想著,還是賞一袋金豆子吧?」
宋稚拗不過,點點頭道:「那丫頭有福氣了。」
此時蟬端了葯來,卻被曾蘊意斥道:「不是讓你去看顧儒兒,怎的又回來了?」
蟬咬了咬下,似乎有些委屈,道:「老夫人那裡都是丫鬟婆子,團團的圍著爺。您這邊人換了旁人伺候,奴婢不放心。」
宋稚瞧著蟬的神,心裡有了幾分揣測,趕在曾蘊意要斥責蟬之前,道:「嫂嫂,我先去更。」
曾蘊意點了點頭,憋住了自己的話頭。
宋稚出了門之後卻沒有去偏房更,隻是站在院子裡等著蟬出來,蟬伺候完了湯藥,見宋稚立在院子裡,心下便有幾分明瞭。
「王妃。」蟬福了一福。
「可是娘親那裡的人給你什麼刁難了嗎?」宋稚開門見山的說。
蟬對宋稚向來很有好,知道與曾蘊意好,不會偏幫林氏,但即便如此,也不好直言,道:「無妨,都是為了小公子好。」這話便是預設了。
林氏有些埋怨曾蘊意事不當,所以連帶著下邊的人也看蟬不順眼。
這倒是也不算林氏無理取鬧,儒兒被生產之事驚擾,卻有曾蘊意思慮不周的錯在。
宋稚默了默,隻道:「你且忙去吧。」
儒兒一直發著低熱,也請了宮裡的大夫來瞧過了,一劑葯灌下去,隻管了得了半日的安寧,低熱反反覆復,儒兒沒過幾天就已經瘦的像一隻小貓兒了。
他甚至連貓兒還比不得,吃足了水的貓兒比他還是要健碩上幾分的。
曾蘊意每每撐著病去林氏那裡瞧過儒兒,回來都要背過人哭一場。
宋翎這幾日上雖有公務,每日早早的出了門,可也想著能早去早回,好在這寂靜且容易惹人多思慮的夜晚,能多陪陪曾蘊意。
隻是今日卻是不巧了,他在家中用過晚膳之後,卻聽人來報,說是他的一位手下,遭人誣陷惹上了一樁極為難纏又蹊蹺的桃花劫數,若是一個理不好,怕是要背上人命司。
「你怎的來了?眼下天氣還是這樣的涼,你又纔是剛出了月子。夫人寬厚,早早就免了你的請安,何必來凍呢?」宋翎剛出院門,迎麵便撞上了抱著孩子的。
原來說是把這孩子給林氏養育,隻是林氏現在忙於照顧儒兒,而曾蘊意的子又不好,所以這孩子還是暫時在自己邊養著,日後再做安排。
「妾方纔帶著孩子去給老夫人請安,想著生產那日夫人對妾無微不至的看顧,這才能平平安安的生下這孩子,孩子都滿月了,可還未見過夫人呢。妾本想請您給孩子起個順的小名兒,可見您太忙了,便鬥膽自己想了一個,隻怕是有些土氣。」
小心翼翼的掀開繈褓,將孩子遞到宋翎跟前。
宋翎下意識走下臺階給孩子擋住了風,見到孩子可的麵龐,他心裡便不由自主的湧起幾分,「取了什麼名?」
「虎頭。」瞧著宋翎恬淡溫潤的神,心裡很是愉悅。
這個名兒瞧著像是隨意起的,但實際上,也是仔細揣過的,宋翎現在最盼著孩子什麼?唯有康健,百病不侵這一點了。
「嗬,」宋翎輕笑一聲,「好,虎頭虎腦,朗如虎,就這個吧。」
福了一福,道:「那妾進去了。」
宋翎略有遲疑,他擔心曾蘊意看到虎頭會想起儒兒,但若不讓孩子見,卻也說不過去。曾蘊意畢竟是一家主母,纔是虎頭的母親,哪有不見之理?
這樣想來,故而宋翎隻是道:「不必逗留太久,禮數到了就好,夫人子不好,切莫誤了休息。」
「是。」順從的說。
宋翎略掃了虎頭一眼,便離去了。
直起子,瞧著宋翎的背影,麵上出了一得意。
來的時候,曾蘊意剛用過湯藥,屋裡縈繞著久久不去的苦味,蟬正捧著香盒往香爐裡邊添,一子濃香得有些嗆人的味道從香爐裡騰升起來。
忙將虎頭往後藏了藏,但似乎是覺得自己這作太不尊重了些,又蓋彌彰的朝曾蘊意的方向轉了轉子,討好的笑了笑。
的這番作莫說曾蘊意,連蟬都從眼角餘中看了個明明白白。
蟬掂了掂這裝著香的紅木盒子,對看管香料的丫鬟道:「怎的覺得這蘭脂香了些?」
丫鬟知道這句話的厲害,忙跪下了,急道:「蟬姐姐,沒有的事兒。」
「沒有就罷了。這香料是夫人的,一兩可就要十兩銀子,尋常俗人用不得也識不得這好香料,你是夫人邊的,多也該有些見識!」這一番指桑罵槐的話說下來,室俱是一靜。
「是,奴婢一定好生看管。」丫鬟忙不迭得說。
隻瞧蟬這話一說,到敲打的卻是兩個人。的臉霎時間就不大好了。
曾蘊意一句話也沒有說,隻穩坐在上首品茶。
雖子和順,心腸又,可也不代表能由著旁人隨意輕賤了。因著儒兒的事,對到底是了幾分好,再見兒子白白胖胖的模樣,心裡更是酸的不行。
不過因著孩子怎麼說也是宋翎的孩子,曾蘊意還是讓蟬取來了自己先前就備好的一個長命鎖項圈,這可是赤金打造的,除了墜子上的玉料次了一等外,與儒兒的那一個項圈並無兩樣。
要知道,儒兒上的玉料可是曾蘊意的嫁妝私,是曾府的家傳之,唯有脈親近者方能得,的這個庶子,自然是沒有了。
笑盈盈的接了那個項圈,半跪著對懷中懵懂無知的嬰兒,道:「快,快謝謝夫人。」也不知是一時口快,還是心存故意,讓孩子喚曾蘊意夫人。
「姨娘錯了,是謝謝母親。」蟬極快的說,彷彿早早備好了這句話,要堵上的。
從前陪曾蘊意回外祖家謝府,那謝老夫人從不願庶子庶母親,都是喊做夫人。
也是抱著試探的心思才說了這話,沒想到蟬一句話給打了回來。
這才覺察出曾蘊意的態度與往日相比有些不同了,「夫人莫怪,自己稱呼您稱呼慣了,一時快。」
「不妨事。」曾蘊意神平靜的說,彷彿還是那樣的好子。
慢悠悠的說:「等儒兒子好了,兩個哥兒放在一教養,便是一樣的。」
隻垂著腦袋,道:「夫人的打算自然是極好,也極為周全的。」知道蟬正瞧著自己,麵上斷然不敢出一不快,隻敢這樣謹小慎微的說。
「嗯。」曾蘊意朝蟬出了手,示意來扶自己,道:「我也乏了,你且去吧。」
「是。」如聞大赦,在婢的攙扶下沿著牆邊走出了院門。
現在居住的院子雖小,但是還算雅緻,對一個姨娘來說,稱不上是薄待了。
可還是心有怨氣,怨曾蘊意在自己生產過後,渾痛楚未褪的時候就將自己挪出了院子,而且還是衫不整的卷在一條被子裡,由小廝運出去的。
的婢聽到咬牙切齒的說著曾蘊意是一個多麼麵善心惡之人,忍不住道:「姨娘,那日是都尉讓人把您,啊!」話未說話,便捱了一掌,不敢說話了。
扶著搖籃邊,瞧著虎頭酣睡的模樣,目落在了曾蘊意所賜的那個項圈上,項圈上的墜子明顯沒有儒兒脖子上的那個墜子來的潤澤。
輕嗤一聲,心想:『這孩子若歸了養育,定是不會一碗水端平,我已經給當了半輩子的奴婢,難不我的孩子也要給的孩子一輩子當陪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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