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後宅齷齪「恬兒？怎麼這個時辰來了？」宋稚因發著高熱，這兩天都是睡睡醒醒，醒了就是喝葯吃粥，睡了就是白酒，對時間的流逝很模糊。

現下明明是上午，不過因為天氣霾，所以顯得很昏暗。屋裡一直點著蠟燭，宋稚分不清白天黑夜。

「夫人，現下還沒到午膳時辰呢。」流星指揮著小丫鬟，替宋稚換過一床乾爽的床褥。

主僕倆正說著話，茶芝就將宋恬引了進來，宋恬揣著滿肚子的事想要與宋稚商量，但一進門見宋稚捧著白瓷粥碗，在小口小口的吃著。

不知是不是因為病過一場，整個人清冷的像一塊泛著青的白玉，好像隨時都會在下碎掉，化作一團煙霧。

「姐姐？」宋恬猶疑的走到宋稚側坐下，「你病了？」

「已經大好了，不妨事兒。」宋稚擱下粥碗，用帕子揩了揩瓣。

流星看著沒多的粥碗，繃住了角，什麼也沒說，隻是小丫鬟收拾了粥碗，在心裡暗自想著宋恬來的很不是時候，哪怕再遲來一刻鐘也好，宋稚多吃些粥水。

見宋稚這副大病初癒的模樣，宋恬的話像是梗在了嚨裡一般，還是宋稚催了一句，道：「你怎的了？的來了，卻又什麼都不說。」

宋恬微微啟，小心翼翼的斟酌著語氣，道：「姐姐一向謹慎，為母親考慮周到，怎的這回如此莽撞，將那帛金包的事全數告知母親了？咱們不是說好，私下理嗎？」

宋稚病了幾日，病中對此事自然一無所知，便下意識的一愣，隨即看向候在一旁的流星。

流星被兩人的目直視著，尤其是宋恬，眸中似有不滿之意。

流星在宋稚跟前伺候，偶爾去沈白焰的外書房送吃食時，沈白焰對著外人時，那不悅的冷臉可見的多了，宋恬這樣一個，一點也嚇不住流星。

流星仍舊有條不紊的說：「夫人病著的時候，菱角查到那帛金包上一些蹊蹺，然後告訴了王爺。王爺覺著這件事大上是後宅夫人之間的齷齪，老夫人不至於連這事兒也理不過來，而夫人您又病著，便菱角查仔細了之後，全權告知老夫人，自己理。」

「菱角到底查了些什麼出來，那日娘親的幾個好友來探，竟吵了起來，弄得娘親哭哭啼啼，那幾位客也是神怪異，其中有一位姓劉的客，更是眼眶腫脹，像是被人狠狠的罵哭過。」

宋恬一想起這件事就覺得頭疼，林氏跟個小孩一樣，怎麼哄也不肯聽，又不肯跟宋恬說緣由，話裡話外還連帶上了王府，所以宋恬今日才來了。

最後還是大夫來說，說再哭下去的話，眼睛就要壞了，不僅僅會落下個迎風流淚的病，而且還很容易生出眼垢來，林氏這才歇了。

流星稍微低頭對宋稚道：「那就要問過菱角了。」

宋稚大病初癒，神並不是很好，聽了宋恬的話，知道是林氏自己惹出來的麻煩，心裡也有點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吃了太多苦藥的緣故，舌頭有些發，所以不大願意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示意流星去菱角。

宋恬見宋稚著嚨咳了兩聲，正想起給倒水，在旁伺候著的茶芝作更快，從邊上黃花梨的櫃子裡拿出了一個深褐的小陶罐子，從陶罐裡邊挖出一勺枇杷兌到溫水裡邊。

宋恬瞧著這團在水裡盪出一琥珀的紋路，兩姊妹之間沒幾句言語也怪難的，張開了口，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流星領著菱角走了進來。

宋稚喝了一口枇杷水，清了清嗓子，對菱角淡淡道：「帛金包的事，你查出些什麼，似乎讓娘親不開心了。」

菱角將這件事告訴林氏後，轉眼間就拋諸腦後了，這在看來不過是一件小事，哪裡值得老是記掛在心上。

不過宋稚既然問了，菱角還是老老實實的說：「詛咒之事顯得小氣又狹促，我疑心是後宅之間的齷齪，又查了帛金上沒蓋章的人家，再加之帛金包上有蘭花氣味。而劉家夫人自小喜歡蘭花香氣，平日裡用的花水都是蘭花氣味。」

菱角想起那日告訴林氏此事的時候，那愈發難堪的麵，心道自己怕是給宋稚惹了麻煩來。

不過此事是沈白焰做主點頭，到底也怪不到菱角上來，謹慎道：「此事倒是也未曾查驗，不過是我自己的一個想法。所以告訴老夫人，一是不想蒙在鼓裡，與小人做朋友。二也是想老夫人自己覈查一番，畢竟某些事，還是清楚些。」

宋稚聽罷菱角解釋，對宋恬道：「母親可有說什麼？關於自己與那劉夫人之間，可發生了什麼事？旁人如此嫉恨？」

這個劉夫人，宋稚也是認識的，孃家出不高，父兄似乎是守城兵裡做小的，以嫡的份嫁給了劉書監的一個庶子。

宋稚見過幾次，隻覺得是個子靦腆和之人，未曾想過會坐下如此用心惡毒之事。

宋恬皺眉道：「母親若肯說，我何必來這一遭呢？我正是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心裡七上八下的沒有個底子，這才來打擾姐姐。」

宋恬說罷，覺得自己方纔這話似乎是有些疏遠了，便又添上了一句，道：「不過也是我來了，才知道姐姐你病了。」

「咱們是親姊妹，說這個做什麼？」宋稚擺了擺手，道：「既然娘親不願意說，那咱們明日就去問問那個劉夫人吧。」

「這……

宋恬有幾分猶豫，不過到底是好奇的心思佔了多數，還是點了點頭，對宋稚道：「那明日我來府上與姐姐同去。」

「好。」宋稚乾脆道，睇了菱角一眼。菱角知其意思，略一頷首，轉出去尋那個劉夫人了。

「四小姐可留下來用膳嗎？奴婢小廚房添幾道您喜歡的菜。」流星對宋恬道。

宋稚小廚房裡的菜一向是極好的，宋恬雖樂意留下來吃這一餐飯，可卻不能如願，憾道：「不了。姐姐，我得回去陪母親用膳，也不知這是怎麼了，生下弟弟之後，子反倒更加小孩子氣了些，日日要人陪伴。」

「說起弟弟，」宋稚彎了彎眼睛，出一個笑來，道：「父親可有書信到？取了小名沒有？」

「昨日剛到了一封書信，父親高興的，字兒都潦草了，洋洋灑灑幾大張，可說來說去就是一個意思，孩子可好？母親可好？也問了我和姐姐你的好。最後說了孩子的小名，說是要小弩，卻也沒給個說法或是由頭。」

「弩？弓弩是西境人最用之兵，不過現如今咱們粟朝製作弓弩的技法已經遠勝西境許多，父親取這個字，也許有這層意思。」宋稚想到些什麼，便隨口說了。

宋恬見宋稚對這些事如閑話家常隨口說來，心裡莫名有些羨慕，道：「姐姐果真學識淵博。」

「這有什麼？無非是閑書看得多了。」宋稚不以為意，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子話，小廚房給宋稚送了開胃的一碗山楂糖水，宋恬便掐著時辰回了宋府。

「我瞧著四小姐像是想留下來吃飯的樣子，小廚房正好也有喜歡的吃的冬筍燉醃。」流星一麵指揮著小丫鬟們佈菜，一麵道。

宋稚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來，此時逐月領著蠻兒走了進來，蠻兒許多日不曾與宋稚親近了，桌子明明這麼大，卻偏要挨著坐。

逐月在左，流星在右，一個夾菜一個添湯，倒有幾分從前的意境。

飯後主僕三人在院中散步，賞紅梅枝頭的學些殘雪。宋稚見逐月瑩瑩，便知日子愜意，心不錯，笑道：「兒可好？」

一提起兒，逐月臉上就像是被和的月照耀一般，顯得無比溫，道：「多謝夫人關係，兒十分好，近日重了不，我都抱不他了。」

「初兕何嘗不是這樣呢？小蹬的歡快，我都要抱不住了。」宋稚想起自己兒子那雙白似藕的小，忍不住笑起來。

逐月和流星也跟著笑了起來，遠遠瞧見茶韻捧著一甕雪水從小廚房拐了過來，逐月臉上笑意微凝，又重展笑，對正在對宋稚行禮的茶韻道：「怎麼是你自己去小廚房取茶水了？」

宋稚平日裡常喝的有一道茶做梅湯，是用雪水煮的，大部分的雪水都存在小廚房邊上的房間裡，若是茶水房的雪水用完了，才會從小廚房取用。

茶韻笑笑說：「那幾個丫頭不知道跑到何去了，我左右無事，所以便自己走一遭。」

逐月聽到茶韻這話，臉上笑意變了未變，像是沒有聽出來茶韻這話裡的意思，也似乎並未覺察到茶韻怎麼就這麼巧在這裡上了他們一行人。

逐月一回來，茶韻的位置就顯得比較尷尬了，流星又比較習慣使喚茶芝，所以茶韻這幾日就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