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云瑾亦覷了一眼,緒卻沉定:“為人臣者,以富樂民為功,以貧苦民為罪。此案惡劣,所以更加非破不可!”
——
寧知背后主謀者是皇帝最親近的弟,也秉正無私,絕不姑息。
午后的影綽綽,打照在男子修的廓,暈出一層淡淡的。那如玉臉龐上的清正之氣,肅沉剛直,長玉立,看得姝黛不自心跳起。
好吧,的確是有點佩服這位隋世子了。
外面都在傳說他這麼做越發得罪了太后。如今皇后抱恙,中宮勢微,人人都悄然往太后那邊靠。他此時此舉,扳倒了太后最寵的五王爺,無異于在給自己挖坑。尤其侯府老夫人久病在床,之后他侯府還能撐得了多久的面。
偏偏他卻對案子照辦不誤,說不讓人佩服是假的。
姝黛便加了幾步,跟在隋云瑾后走進藥博士的配制房。
……
姝黛對調香經驗富,從三歲能跑起,就圍著祖父的藥架子轉。鼻子又靈敏,時間久了,拿一碗熬好的湯藥在面前,都能分辨出包含的藥材。
因著祖父是醫藥世家,江南道的商業又繁榮,胡商眾多,對外邦迷香自不陌生。
雖然平日里慵松養,但了藥房卻不拿喬。綺的長袖挽起,便與眾藥博士融工作。
一直忙到了夜里酉時,數次調試之后,終于分辨出了迷香的來源。把藥博士們齊齊松了口氣,對這位臨時加的人小姐姐倍加贊賞。
隋云瑾下了曹部,路過順道一看,姝黛竟然還在忙碌。既是自己請過來,他便立在門外等,過薄紗門簾,但見姝黛走的影,微蹙眉宇,時而綻妍淺笑,與藥博士們自然活絡地往來道。
看得他意外,本以為該是矜自傲,矯造作,總不會太快的融。沒想到……
一時心里或者是輕松,又或者莫名的酸勁,男子攥了攥手掌,把目中的欣賞悄然掩起。
安排了馬車接回府。
往溫府回去的路上,要經過一段街市。五月初至,天氣漸熱,夜市上越發地熱鬧,賣雜貨小的,擺小攤燒烤的,空氣里飄著的不是脂、便是蔬果烤的香氣。
“咕。”絡雪眼睛著,忍不住吞口水。
傍晚時才下過陣雨,青石路面上略有漉未干,隋云瑾騎馬走得慢,瞥見了姝黛向窗外的側臉。那夜的忽明忽暗中,人看上去沒白日那般明艷,而多出了幾分倦與靜謐。
其實還是纖瘦的,珍珠項鏈旁的兩側頸渦,打著白弱的澤。竟忽然又讓隋云瑾想起來,驚慌吃怒地把自己埋在浴缸里,像只漉漉兔子的一幕。
還有那個眼的饞奴婢,力氣倒大,破案那日絡雪一能把整柜瓶罐踹翻。
他就哂了哂,修長雙下馬背:“迂!”
姝黛正坐在馬車里,猶豫要不要車夫停下來,下去飽嘗一頓夜宵,但又記起出門前似乎沒帶銀子。
便見隋云瑾先在小攤上買了兩盅熱騰騰的彩包子,又去對面鹵味店,稱上半只蓮花鴨、酒蟹、簽,還買了時果、梨干、核桃,然后走到自己馬車外,開簾子遞了進來。
他清貴的檀錦袍立在那,仿佛謫仙般風神軒舉,側著影,手提這些俗食葷,簡直太不真實。
“小姐……”絡雪忍不住晃了晃小姐的袖子。好想吃。
姝黛隔著車簾,捕見了男子目中不算自在的溫,暗暗揪手心。送人東西也莫擺這種冷臉嘛。
兀自淡定道:“隋世子既買了,絡雪,那便接過來吧。有勞世子閣下。”
“不必了。幾樣夜宵,何足掛齒。”隋云瑾嗓音低沉。
——原以為夜里吃香喝辣的,必要招他堂堂一個高門貴胄置喙呢。
竟是主買來給吃。
姝黛垂下錦簾,逐漸心甚佳。
一會兒到了興化坊,隋云瑾把姝黛送至溫府門外。姝黛照例福了福禮,準備進府:“謝過世子,多銀子,我下回給你。”
絡雪命家仆提上東西,先退去漆紅大門下等待。
隋云瑾說:“尤小姐破解了迷香分,是你的功勞,這頓算本請你的。”
姝黛抿了得意,抬起的臉頰,迎上男人目:“功勞卻不必,世子為國憂民,民也有自己的良心守,并非商賈就一定只會奢靡樂。”
男人展肩高坐在馬背,忍不住攥著韁繩問:“既如此,那又為什麼打算嫁與太府監衙?嫁給他還能圖甚,豈不是為了高奢樂。”
他的語氣中夾有酸冷,傲慢輕蔑之意分明。那個風流好頭大耳的紈绔廢!
姝黛猜著應該是上回試探侍史時,在馬車里與絡雪的對話被聽去了。
沒見過那位衙,也的確心太府監的地位。但現在已不打算再依賴姨母的介紹了,會利用皇后辦游園會的機會,給自己一個更加妥當的選擇。
姝黛垂眸,輕攥袖擺答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想高嫁,自然有我不得不為之的難和打算。比不過世子蒼松翠柏,清風高潔,心有所屬之人,寧可被親,也能守著不搖!”
隋云瑾想解釋自己沒心上人,但嚅了下角,沒講出來。只從袖中掏出一枚淺青的小錦袋,遞給姝黛道:“你落的,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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