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黃錦還在宮裡服侍嘉靖帝用早膳,看到嘉靖帝就著六樣小菜用了一整碗香米飯,又喝了一大碗脆餅湯,不由打心裡高興。
這次真是多虧了小朱大人啊,自從蘇州捷報的消息呈上來後,聖上的胃口就大開了。
“味道不錯,黃伴,按制看著對膳房適當嘉獎一二。”嘉靖帝用完早膳,滿意的說道。
“遵旨。”黃錦躬領旨。
“說起來,自從將膳從祿寺更換到膳房後,膳總口味提升頗多。”
嘉靖帝緩緩說道。
沒錯,明朝早期的膳一開始是由祿寺提供的,祿寺以前也掌管膳和筵席等事務,在京城各衙門中地位不低,在那個時候當之無愧“小九卿”之一。
那個時候,祿寺可是大大的差,別的不說,是膳和筵席這兩項事務,每年食材,上面派發下來的就有足足十萬只牲口,上半年五萬只,下半年五萬只,這麼多東西,宮裡面肯定吃不完,剩下的自然都歸祿寺的員了。
爲何將膳從祿寺改到宮裡的膳房了?
很簡單,祿寺的膳太難吃了,還不改進,嘉靖帝就將其改到宮裡膳房了。
“呵呵,聖上,說起祿寺,他們可是京城坊間流傳的四大不靠譜之一。”
黃錦想起了坊間的傳聞,笑著說道。
“哦,都有哪四大不靠譜呢?”黃錦的話功吸引了嘉靖帝的好奇心。
“回聖上,這四大不靠譜是:翰林院的文章,武庫司的刀槍;祿寺的茶湯,以及太醫院的藥方。呵呵,當不得真,都是坊間無知百姓調侃的。”
黃錦躬著子回答。
“呵,雖是調侃,卻也有那麼幾分道理。翰林院的文章,不都太虛,不切實際;武庫司也有些不上心,九邊不反饋武庫司的兵刃不如以往用了;祿寺的茶湯,朕現在聽到都覺得沒胃口,只知道大魚大,猛下花椒大料,完全不管口味,要麼太鹹,要麼太酸,要麼太膩,要麼一子大料味,本就是浪費;太醫院嘛,大多太醫都是世襲,原本想著醫一代傳一代,經驗一代教一代,一代更比一代強,可是結果呢,一代不如一代,經驗不足,能力不夠,大病治不了,小病治不好.”
嘉靖帝忍不住吐槽了起來。
“這些頑疾,等朕空出手腳,一定要好好整治一番不可。”末了,嘉靖帝話道。
黃錦沒有做聲,躬給嘉靖帝遞上了溫溼帕子,供嘉靖帝手。
其實這個話題是他有意引來的。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他都伴君數十年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早就刻進他骨子裡去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隨口說的,都是他深思慮之後,纔開口的。
之所以趁機將話題引來,一是當前膳房是由他們司禮監掌管的,將祿寺以前的“績”拉過來做反面陪襯,可以更好的嘉獎膳房,而嘉獎膳房,就是嘉獎司禮監,那就是他黃錦臉上有,當前宮裡廷的競爭,不正於外廷的競爭,不進則退;二是打擊對手,當前掌管太醫院的太監是他的對手,他們於競爭關係;三是敲打武庫司,當前武庫司太不像樣了,不僅兵質量差,向邊鎮配發的武還缺斤兩,他有一個乾兒子在大同做監軍,向他報了此事,並言親眼目睹大同鎮軍用武庫司配發的火炮,只發了三發炮彈就發生了炸膛,韃子沒炸死,反倒炸死己方多名炮手.
戰士上了戰場,沒有趁手的兵,這像話嗎,本來就不如人,現在武還不如人,那不是等著打敗仗嗎,若是打了敗仗,聖上定然又要生氣了,氣壞了龍,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若是各邊都能像人家小朱大人那樣天天打勝仗,那聖上天天都能有好心。
笑一笑,十年!
要是聖上天天都能有好心,那聖上那還用這麼辛苦的修煉服丹啊!
所以,黃錦才趁機將話題引來。
嘉靖帝用完了早膳,開始每日的例行冥思修煉,黃錦識趣的倒退而出。
黃錦這邊剛退出大殿,就看到他手下的東廠掌班太監正在殿外恭候他,好像有急事。
“小寧子,雜家不是讓你去盯著刑部、督察院、大理寺的人審訊、鑑別蘇州獻俘倭寇和首級嗎?!聖上可是要三天拿出結果來,今天是第二天,最爲關鍵的一天,你不在那盯著,跑來做什麼?”黃錦不悅的盯著他問道。
“回稟督公,事關本案,小子有急事稟告。”寧公公躬著子稟告道。
“哦,有何急事?”黃錦問道。
“回督公,今日早晨,小子剛去大牢,刑部張侍郎和大理寺卿劉大人便來尋小的”寧公公回稟道。
黃錦一聽張侍郎和大理寺卿劉大人兩人來尋寧公公,就不由皺了皺眉頭。
這兩個人都是嚴黨,嚴黨跟小朱大人不對付是人盡皆知的,畢竟當初小朱大人給楊繼盛彈劾嚴嵩的奏疏做參謀,得罪了嚴黨,被貶謫到了江南偏遠小縣,沒想到小朱大人貶到江南後,竟然這麼快就東山再起。
現在,小朱大人又立了這麼一個驚天大功,嚴黨肯定不會樂意坐視朱平安立功賞的。
他們兩個來尋小寧子,想幹什麼,可想而知。
“雜家待過你,這事聖上盯著呢,一定要秉公辦案,絕不容許任何人手腳。”
黃錦打斷了寧公公的話,嚴厲的告誡道。
“督公代過的,小子何時違背過一個字。他們來尋小子,表示他們經過昨日一天審訊、鑑定,已經得出結論,蘇州報捷確鑿無疑,並無虛假,要求從速結案,儘快將結論稟告聖上。”寧公公連忙稟告道。
“哦?”黃錦有些意外,“督察院有何意見?”
“督察院也隨後附議, 與他們意見一致,蘇州捷報屬實。”寧公公回道。
黃錦思索了片刻,不清楚他們在搞什麼鬼,不過,這是好事,斷無拒絕的道理。
“昨日審訊,你們有何結論?”黃錦問。
“俘虜屬實,所言映證了蘇州捷報,首級也無疑,初步斷定蘇州府捷報屬實。”
寧公公回稟道。
“好,那就依此結案吧,儘快出文書,四方用印,送呈預覽。”黃錦吩咐道。
“諾。”寧公公領命。
“慢著,文書要表示是初步斷定,需等去蘇州的廠衛回稟了現場調查報告後,才能得出最終結論。”黃錦住了寧公公,再次叮囑了一句。
“小子明白。”寧公公領命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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