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心理診所回來的那晚,應緒凜困頓難當,但是他沒有睡,支撐著爬起來,把手機的錄音功能打開了。
他知道自己可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忘掉很多事,或許更快,他要不了多久可能就會把關於的事一件件忘記。
最後模糊不清,再不會糾結地追尋的所在。
他拿著手機,搜腸刮肚的,把能想到的所有事記下來。
臺上的煙花,跳跳糖味道的親吻,溫細心的對待,那一場將一切打碎的爭吵,還有,上甜香的桃味。
數月後,應緒凜強烈的要求下,醫生給他做了一次手。
醫生再三提醒,他的眼睛太脆弱,最好先保守治療。
應緒凜不答應,執意要做,反正最壞也不過是瞎子,他已經當了瞎子很久了。
手做了一整個白天,結束後,他雙眼酸脹,渾無力到站不起來。
新來的看護扶著他到外麵散步,天氣已經很暖和了,褪下厚重的外,溫暖的風吹在臉上,有草木的清新氣息。
他的執著換來了新的希,他過紗布可以覺到更為明顯的了。
他有預,他這次會比之前況好的多的多。
新的看護很安靜,有一點像。
他卻知道,沒有人能像那樣了,他不會要求任何人像那樣,因為不會有人超過,對他更好。
他在拆紗布的前兩天,看護陪著他去買東西。
他在等看護去取東西的時間,買了個冰淇淋在街邊吃。
味道是好吃的,但是似乎沒有了更多欣賞味的心。
吃什麽都一個樣,記不住好壞。
他被人撞了一下,等過了會兒,他突然反應過來,一襟裏麵,發現手機和錢包一起沒了。
他轉要追,卻因為是個瞎子完全沒法,看護及時趕回來,聽到他東西被之後,一邊追一邊報警。
但是人跑的太快,沒能追回來。
看護很張地問他,“應先生,損失大概價值多?”
損失多?
應緒凜不知道錢夾裏放了多現金和信用卡,那些都不是要的,要的是手機,手機裏存著他記下來的很多和在一起的細節。
還有,錢夾裏,放著那張冰淇淋攤攤主畫的,他們的畫像。
一直過了一星期,小也沒有抓到。
應緒凜去了醫院拆紗布,醫生揭開蒙著眼睛的紗布的時候,手指在他眼前晃,張地問他看見了什麽。
應緒凜環視了一下四周,明的,清晰的,有生命的世界重新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他心慨萬千,笑了下,心沒有預想的那樣激。
他平靜地抓住醫生的手指,說,“謝了,我看見你了。”
醫生和護士照料他已久,他們比他更激,衝過來擁抱到一起。
但還是提醒他,他的況都是暫時的,要他要格外的注意保護,能穩定多久,誰也不知道。
應緒凜重見明,他以前覺得,自己眼睛恢複之後,他要做很多事,但是真的恢複,他突然又發覺,其實自己並沒有那麽重要。
公司運轉正常,他隻需要在關鍵的節點給出指令就好,他完全不必每天去。
他仍然可以有很多時間去休息。
他也沒有馬上去上班,更多的時候,是在街上閑逛。
人來人往的,看著那些陌生的麵孔,年輕的,朝氣的,頹廢的,憂鬱的。
看誰都像,但又誰都不是。
時間已經過去快一年了,他真的在淡忘。
很多細節記不清了,的廓以前還在他的腦海裏浮現,現在連廓都記不得了。
他後來有想起來一件事,在他生日過後的某一天突然拿了塊蛋糕回來給他吃,那蛋糕不是普通的甜品,好像也是生日蛋糕。
的生日,好像和他挨的很近。
可是他死活想不起來是哪一天了,如果知道的生日,是不是也能更多一份線索?
他後來遇到David,有一次他跟去看電影,在電影院裏到他朋友,問那是不是朋友,他說隻是看護。
應緒凜想,David或許見過,記得。
他追問David這件事,卻看到對方一臉茫然地道歉,說已經忘了這件事,更沒記得那個人的樣子。
沒人記得了,連他都在淡忘。
他在如織的人中行走,覺像是海浪之中,所有痕跡都在被慢慢卷走,淡化。
世界是匆忙的,嘈雜的,他這時才終於肯相信,世界太大了,有些人一走就再不會遇見了。
徹底的消失了,像一場夢,無尋覓。
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生命裏。
從眼底滲出,他隨著人向前走。
他是在靜下來之後,才明白過來,在那一段不長也不短的日子裏,他曾經得到過別人的真心,他也曾經付出過真心。
但是他是那樣傲慢,尖銳,他沒有好好的對待過那時候得到過的真。
他的武斷和輕率,葬送了他可以唾手可得的幸福。
……
某一天,應緒凜正在辦公室,打著領帶,西裝革履的理著公事。
有人來告訴他一件事,國的消息,他大哥應緒雲得了一位千金,但是孩子的媽媽默默無聞。
兩人並沒有結婚,孩子來的不太彩。
應緒凜對這件事並沒什麽在意,這與他無關。
他起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白雲流散。
如果那時候,如果他沒有混賬地將人傷害走,他們會不會也有了一些好的結果?
他曾經真的想過,家的覺,就是和在一起的樣子。
可是過了這麽久了,要是還活著,一定不會再想他了,他這麽混賬,一定把他放下了,走出去了。
格那麽好,會有人喜歡的,可能已經結婚了,或者,也有了孩子了。
就算他再找到,隻怕一切也晚了,不會再有什麽結果。
他沉口氣,口沉甸甸的著石板。
……
轉眼,當一切即將過去兩年。
應氏出現困境,他生意擴張,公事私事一起,他決定回國。
家宴上,應父過來迎他,在他事業更上層樓的時候,周圍的人對他的態度都更為客氣。
應父介紹了一下應家的員,指著一個抱著孩子的年輕人說,“緒凜,這是阮,你未來大嫂。”
應緒凜看著那個皮白白,笑起來眉眼彎彎的人,忽然間渾的汗都倒豎起來。
他曾經隻在腦海裏幻想過的廓,這一刻真實地有了象。
他的手抖了好久,等他平息過來,他抬步上了樓,去了所在的休息室。
他推開門,嗅到了空氣裏飄散著一淡淡的,桃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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