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
顧正雄坐在太師椅上,手里纏繞著那串佛珠。
“剛才江小姐說的道歉,是什麼事?”
顧寒舟面不改,“就是不起眼的小誤會,說起來也沒有意義。”
顧正雄挲著腕間的佛珠,沒有深究,反正這件事也不是他想問的。
沉默片刻,顧正雄目掃過顧寒舟的臉,忽然道:“不行。”
這話說的不明不白,顧寒舟卻立即領悟,手理了理袖子,面容淡然,“為什麼?”
顧正雄一言不發地捻佛珠,長滿褶皺的眼里,看不出是什麼緒,“你一向穩重,但我沒想到,在找伴這件事上,你這麼糊涂。”
顧寒舟看他,眼神淡得甚至沒有半分水波。
“哼!”顧正雄用力拍桌子,站起來,語氣嚴厲,“你這反應,是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無父無母,家庭也是普通人家,與我們門不當戶不對。這個兒媳婦,我不滿意!”
顧寒舟為他斟了一杯茶,“您不是說,不會反對?”
顧正雄沉默幾秒,手指用力點著桌子,“那是我不知道你這麼意氣用事,找這樣的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緣基因的紐帶,顧寒舟和媽媽一樣,認定一個人,就死心塌地一輩子,不會輕易放手。
顧正雄不確定,自己的話,顧寒舟能聽進去幾分。
顧寒舟氣定神閑,“靜怡過傷害,一度抑郁,現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回國,您讓我拋棄,我做不到。”
顧正雄氣極,“那你是打算忤逆我,非要和在一起?”
顧寒舟態度堅決,“杜若云是您幫我選的,您看看現在鬧什麼樣?這一次,我會遵從自己的心。”
一劍拔弩張的暗流在父子倆之間涌,顧寒舟沉穩冷凝,顧正雄怒目圓睜。
僵持一陣,顧正雄漸漸有些力不從心。
他看著眼前羽翼漸的兒子,第一次有了忌憚的覺,顧寒舟是江城至高無上的存在,他雖是顧寒舟的父親,氣勢也還是弱了幾分。
要是拋開這層父子關系,他很確定,顧寒舟絕不會留他半分面。
顧正雄悠長地嘆一口氣,臉終于無可奈何緩和下去,“真的想清楚了?”
“我很清楚。”
顧正雄坐回椅子里,影打在他臉上,他擺擺手,“去吧。”
似是一聲無奈的詠調。
顧寒舟頷首,朝著門外走。
剛轉——
“為什麼非要找一個像的人?”
又是意味不明的問題。
顧寒舟轉看著自己的父親,“像誰?像您房里那只玉簪的主人?”
一瞬間,顧正雄目眥裂,下一刻,眸暗下去,像是見不到底的深潭。
……
沈雨嫣聽到江靜怡的話,手下意識抖了一下。
勉強笑了笑,“江小姐說笑了,你是你,我是我,我們又不是姐妹,怎麼可能會長得像呢?”
表面笑著,心里卻像是被狠狠撕開一個口子。
上次問過顧寒舟,像不像江靜怡,那時,顧寒舟說的是不像。
可是,他轉頭對江靜怡說的,卻是完全相反的話。
“我覺得也不像,”江靜怡一笑,“寒舟怕是常常在國想念我,弄得看誰都像我。”
沈雨嫣邊僵了一下,點頭稱是。
覺得周圍的空氣都是抑的,無法呼吸,好在下一刻,手機響了。
“喂,林總?”
對面林歸帆語氣似乎有些疲乏,“安德魯已經醒了,吵著要見你,下班后方便來嗎?”
沈雨嫣心里一,“林總,你在醫院?”
“嗯,送你回去后,我就回醫院了。當時負責搶救的醫生說,這個孩子的況比較兇險,需要持續觀察。”
心里暗暗到愧疚,醫生確實說過這樣的話,當時林歸帆說已經了個護工過來,讓早點回去休息,不用擔心,沒想到卻是他親自陪護。
也是,他向來心思細膩,總為他人考慮,一但接手什麼事,就會負責到底。
“林總,你在醫院待了一整晚?”
林歸帆應該是猜到了的心思,寬道:“雨嫣,不要有心理負擔,你的養子,就是我的養子。”
沈雨嫣心口一窒,更是不好意思。
當時的決定確實考慮欠佳,還以為安德魯一直待在東郊別墅就沒事,結果還是影響到了林歸帆。
“我今天沒上班,現在就過來。”
原本今天的局面,也不想在顧宅待到晚餐時間。
想想左有顧寒舟,右有江靜怡,那畫面,想想就夠了,必定如坐針氈。
“雨嫣你要走?”江靜怡表憾,“還想好好和你多聊聊呢。”
沈雨嫣扯了扯角,臉很淡,“以后有機會再聊,我未婚夫過傷,這會兒在醫院。”
江靜怡很驚訝,“這樣啊,那你快去吧。上次寒舟傷住院,我也是急得一晚上沒睡好。”
沈雨嫣一頓。
下意識想問顧寒舟什麼時候過傷,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不能在江靜怡面前表現得對顧寒舟太過關心。
“那就麻煩江小姐幫我和爸說一聲。”
沈雨嫣代完,匆匆踩著青石板離開。
江靜怡看著那道影在假山樹影后消失,搖了搖頭,“雨嫣也真是的,真的這麼著急,連和顧叔叔打聲招呼的時間都沒有嗎?”
“要去哪里?”
顧寒舟冷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江靜怡嚇了一跳,轉看到男人冷峻的面容盯著假山石的方向。
長長吁了口氣,“是雨嫣的未婚夫,說是過傷,在醫院里。可能是復查還是什麼。”
顧寒舟眼底鋪上一層暗影,意味不明道:“是嗎?連說一聲都來不及?”
他知道,沈雨嫣八是為了那個孩子去的,不過他很意外,林歸帆似乎了想做任何事的擋箭牌。
真當林歸帆是庇護所了?
顧寒舟眼眸微瞇,一莫名的緒在眼底翻轉涌。
“當然啦。對自己的人,孩子肯定是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會耽擱的。”
轉眼珠盯著顧寒舟,“像你這種鋼鐵直男,不會懂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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