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陶氏見事鬧得這麼大，自己也有點心虛了，雖然也覺得有那麼點奇怪，但也不敢再多停留，跟公主說了一聲之後，就帶著跟進來的人，走出了府。

黃氏母子已經不在門前了，不過陶氏離開的時候，倒是瞧見了那兩個二爺在門和一個婁家的護衛說話，兩個男人對那護衛態度諂的很，護衛也不多言，就從懷裡掏出了一包東西遞到了他們手中，打開一看，全都是明晃晃的銀子，那麼一大袋，怎麼說也得有三百兩。

陶氏的腦子一下子就嗡了，從收到風聲說宣寧候府派人來給寒姐兒說親這個消息開始，似乎一切都有些不對勁。照理說這侯府和國公府的親事，在沒有之前，應該都是保的，可怎麼會偏偏讓知道了呢？是聽說婁家看不上康家，這才了心思來和公主商量，如願拿到了公主的信，以為憑這個就能把自己的兒嫁康家，可事又一次急轉而下，怎麼就那麼湊巧，讓發現了康二公子金屋藏的地方呢？回去之後，雖然氣惱，可又怎麼會想起來去把那兩個兔爺兒抓來公主面前對峙呢？

翠喜！陶氏一下子就想到這個丫鬟了。就是慫恿自己去拿人的，還把家的眾多表兄都給喊了過來幫抓人，可今天跟抓人的那些人，長得一點都沒有家裡人的意思，高矮胖瘦的，怎麼可能都是翠喜家裡的人呢？

陶氏想到這裡，回頭一看，先前跟著一起出府的漢子們，片刻的功夫就全都消失不見了。就覺得背脊發涼的厲害。這些人本不是翠喜家裡的表兄，之所以會抓人來國公府裡鬧，也是翠喜鼓的，可翠喜背後肯定有人，那個人是誰？怎麼能神通廣大到這種地步？

站在巷子口，看著那兩個收了錢的兔兒爺從國公府的門走出來，手裡那包銀子明晃晃的扎眼。給銀子的是國公府的人，那也就是說，很可能騙局的人，就是國公府的，可府裡誰這麼厲害？國公？世子？老太君？不，這麼多年了，他們都沒有出過手，怎麼會突然現在出手呢？

是薛宸。

陶氏咽了下口水，完全被這個想法給驚呆了。不過，除了薛宸，真的想不出有其他什麼人會這麼做了。是讓人了康家的消息給知道，是騙來跟公主要求，是讓故意發現原本藏得好好的康二公子的住，是買通了翠喜，鼓抓人鬧事，是讓那麼多人陪一起去康家的外院抓人，是把原本該被國公府的侍衛攔在外面的一幫人，特意放了進來。

陶氏自己給了自己一個子，也真是傻，翠喜的那些兄弟都是莊稼人，手底下本不會功夫，可是今天隨去康家外宅抓人的人，全都是練家子，怎麼就沒看出來呢？若不是有人故意放行，就憑和一幫烏合之眾，怎麼能輕輕鬆鬆的闖戒備森嚴的衛國公府呢？若不是有人設計好了，怎麼就能那麼巧，趁著宣寧候夫人們都在府裡的時候押著人過來鬧呢？

還有康二公子的那兩個寵妾，他們若不是被人買通了，怎麼會在那關鍵時候，死死咬住康二公子不放，一口咬定和康二公子有關係呢？他們但凡還想在康二公子上賺錢，又怎麼會想不通，只要他們絕口不提和康二公子的關係，這事兒就沒有十足的證據能夠將康二公子釘死。

可若是這一切全都是那個小姑娘一手辦起來的話，那陶氏簡直難以想像，這姑娘的心計到底有多深，算計起人來，簡直比老虎吃人還可怕。

「喂。」

一個聲音在陶氏面前響起，嚇了陶氏一跳，下意識的想跑，卻被人抓住了肩膀，跑都跑不掉，陶氏抖的回過頭去，就看見一個年輕的小伙子，正是剛才給那兩個兔爺兒錢的婁家護衛，好像什麼孫武……

陶氏二話不說，就給孫武跪了下來，不住搖頭，說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孫武被跪的莫名其妙，從懷裡掏出一直小銀袋子，拋給了陶氏，說道：「這是我家夫人賞你的，說你這回戲演的不錯，特意讓我把這個給你送來！」

陶氏看著手上的錢袋，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孫武五大三，健碩的能打死一頭牛的覺，陶氏了頭，本來就被嚇到了，如今更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決定在這位世子夫人面前痛改前非，恭恭敬敬的收下了銀子，對孫武說道：「替我謝謝夫人，今後我再也不敢鬧事了。」

孫武沒說話，轉就走了，陶氏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銀子，忽然生出一種哭無淚的覺來。這手段本不在一個檔次上，還怎麼和人家鬥啊。

陶氏一邊走，一邊給自己順氣，回想第一次與這位夫人手時，自己只是挨了兩個掌，其他什麼事都沒有，可見還是夫人手下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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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的人都清理乾淨之後，薛宸回到屋，公主被吵了一上午，頭有些疼，已經在榻上側躺下休息了，上蓋著一條厚絨的氊子，看見薛宸進來，對招招手，寶鵑替薛宸搬來了杌子，讓坐下。

公主拉著薛宸的手，有些憔悴的說道：「唉，你說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這是幸好沒答應，若是答應了的話，我就等於是親手斷送了寒姐兒的幸福啊。」

薛宸微微一笑，替拉了拉上的氊子，說道：「您別多想，這事兒原本您就不打算答應的，不是嗎？只是沒想到事會峰迴路轉，讓柴夫人破了康家的壞心，這也算是老天有眼，您說對嗎？」

公主被薛宸逗笑了，薛宸見好像真的有點累，便將的手也放了氊子裡，說道：

「今兒忙忙乎乎了一整天，母親睡會兒吧，外頭的事，我先料理著，若是哪裡不懂的再進來問母親便是了。」

公主點點頭，說道：「好吧，那我先睡會兒，你有事直接來喊我便是。」

從擎蒼院中出來，回到滄瀾苑，那些由孫武派出去的護衛們全都回來了，正在院子裡等薛宸回來覆命呢。薛宸心大好，每人賞了五兩銀子，誇讚了幾句，便讓他們回護衛所去了。

松鶴院中，老太君親自站在垂花門前，等金嬤嬤打探回來。

先前就知道主院那邊在鬧，似乎鬧得還大，好幾撥人打探回來，都帶來令震驚的消息，看見金嬤嬤，老太君乾脆自己迎出了院子，金嬤嬤都來不及行禮，便就將前院的事彙報給老太君知曉了。

「結果太出人意料了。那康家二公子竟然是斷袖，現在已經被送去京兆立案，然後就要被送往大理寺了。」

老太君瞇著眼睛看著金嬤嬤，然後拉著同樣震驚的金嬤嬤將這件事從頭到尾給捋了一遍，發現這件事真的是太巧合了，如果說沒有人在背後控的話，怎麼可能會發生如此巧合之事呢？正好康家帶著鎮國公夫人上門鬧事，陶氏就擒著人進來了？一個潑婦，帶著一幫打扮鄉民一樣的人，就能在戒備森嚴的國公府中穿梭自如，沒有毫阻攔的讓們順利抵達擎蒼院外？怎麼可能！

「以老奴之見，這件事很可能是世子的手筆，您想啊，若是世子早就知曉了康家二公子的癖好，他對康家惡意騙婚之事定然有氣啊，這件事佈局如此妙，除了世子，老奴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誰能做出來。國公爺不可能管這些事，公主又是……」

金嬤嬤的話沒敢繼續說下去。

老太君倒是在垂花門前踱起步來，將事又從頭到尾的想了一遍之後，突然就笑了起來，然後便不再說什麼，直接負手進了門，金嬤嬤追了上去，老太君突然回頭對問了一句：

「對了，滄瀾苑如今還能打探到消息嗎？」

金嬤嬤搖搖頭，說道：「打探不到了。從前世子不在家住，滄瀾苑也沒人管，可如今世子回來住了，咱們要再想往滄瀾苑探聽事，就困難許多了。」

老太君點點頭，滿意的笑了，金嬤嬤見狀更加丈二不著頭腦，出聲問道：「老太君您怎麼總是笑呀！難道我有什麼地方說的不對嗎？」

兩人是幾十年的老主僕了，老太君在金嬤嬤面前沒什麼架子，就跟朋友說話似的自在，坐到了羅漢床上，拿起床前點好的一桿旱煙了一小口後，才緩緩吐出煙霧，對金嬤嬤說道：

「滄瀾苑哪裡是因為世子回來之後，才圍得向鐵桶似的？你什麼時候瞧見世子公然管過宅之事？從前世子雖不住在府中，可是他也從來沒有對滄瀾苑加強過管束啊。你再想想，這將滄瀾苑管的跟鐵桶似的到底是誰啊？」

金嬤嬤垂眸想了想之後，便恍然大悟：「是世子夫人。」

老太君看著又笑了，說道：「我之前只覺得這是個格潑辣的小姑娘，可你瞧見這一回的手筆沒有？」怪不得出嫁前能管著薛家一府的中饋，那時候不過才十二三歲，剛開始讓人探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以為是傳言過頭了，可如今看來，自家孫子是傻人有傻福，就這麼給他稀里糊塗的娶了個寶貝進門。

會做人，會做事，不驕不躁，對公主也沒有毫輕視之心，府中大小事都能做到事先請示，無一不規矩的地方，與那個被人過分保護的有些天真過頭的婆母比起來……薛宸真是個非常不錯的孫媳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