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余氏是在臘月二十三那天迎著風雪回來的,上穿著一棉布道袍,外面加了一件皮坎肩,頭上帶著狐裘帽,像是憔悴了不,未施黛,臉慘白慘白的。
是婁玉蘇親自去接回來的,如今正扶著余氏的手走了正門,往老太君的松鶴院走去。
金嬤嬤撐著傘在門前等候相迎,余氏瞧見金嬤嬤也就那麼哭了起來,金嬤嬤對安了兩句後,才說道:「三夫人快別哭了,老太君正在裡面候著呢。」
婁玉蘇扶著余氏走了松鶴院,穿過打掃乾淨的青石小徑,上朱漆臺階,從抱夏掀簾子,經過一座古樸的山水大屏,便有一沉穩安定的檀香傳來,打簾子的丫鬟對余氏和婁玉蘇行了禮,掀開了萬字不到頭壽紋簾,進了裡。
老太君和幾個媳婦兒孫正說笑著,見到婁玉蘇扶著余氏進來,才停下了說話,余氏上前對老太君行禮,通紅的眼睛蒼白的臉,怎麼看怎麼可憐。
韓氏和包氏過來將扶著了座位,韓氏說道:「這些天,弟妹苦了。」
余氏和韓氏雙手握,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苦的,就是想你們,想老太君了。」
包氏遞了杯茶給,說道:「回來就好了,三嫂喝茶。」
余氏道過謝之後,便低眉順眼的坐在那裡喝茶,老太君拍了拍薛宸,薛宸便起,走到了余氏面前對行禮道:
「三嬸一路可有辛苦?」
余氏放下杯子看著薛宸,並不認識,便看向了韓氏,韓氏對解道:「這是慶哥兒媳婦兒,姓薛名宸,今年正月裡的門,你不在家,也一直沒來拜見。如今你一回來,就來補全禮,也是個妥孩子。」
余氏看了愣了好久,然後才吶吶的說了一句:「是,是慶哥兒媳婦兒啊。」
薛宸之前是聽婁慶雲說過這三夫人的事的,所以,自然也明白此刻的心裡,畢竟就是因為想走捷徑給婁慶雲介紹媳婦兒才落得如今這個下場的,在外面了這麼長時間的苦,可回來之後,發現婁慶雲居然已經娶了妻,心裡多總會有些不自在的。
薛宸直起了膝蓋,余氏這才想起來要給薛宸包個紅包,可是,上沒有,上下了,才對薛宸說道:「瞧我,這剛回來還沒準備好禮,慶哥兒媳婦千萬別見怪。」
婁玉蘇生怕薛宸要借題發揮,便趕忙從旁解圍說道:「娘,大嫂是最和善的人,不會介意的,等您回去之後再準備也是一樣的。」
薛宸看了一眼婁玉蘇,見他長玉立,眉目清俊,滿的書卷氣,說話談吐皆為上等,眉眼似乎與婁慶雲有些相似,只不過沒有婁慶雲的天生貴氣。
上一世婁慶雲死後,婁玉蘇就是婁家最出息的子孫,不過,上一世他考中的是狀元,這一世卻是探花,可想而知,當年婁慶雲死了之後,皇上欽點婁玉蘇做狀元也是有些人在裡面的,這一世婁慶雲還活著,這份人就不需要給了,因此才是探花。
不過婁玉蘇本也是有本事的,娶的是當朝三公主,做了駙馬爺,之後又執掌刑部多年,位極人臣。只不過,那一切都是因為婁慶雲不在了,難得婁家有一個這樣出挑的子嗣出來,皇家不得要對他特別照顧的,只這一世就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子了。
微微一笑,對余氏溫和的說道:「我就是來拜見一下三嬸娘,並沒有討禮的意思,三嬸娘切莫見怪。」
說完這話之後,薛宸便又對余氏屈膝行了禮,又對婁玉蘇點頭之禮,然後才回到了小輩們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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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看著余氏那憔悴的模樣,也是有些不忍心的,不過口頭上卻還是要和說清楚:
「玉哥兒掛念你這個母親,要讓你回來,那是他的孝心,從前也就罷了,只是他如今已經是聖上欽點的探花郎,你這個做母親的,德行上一定要慎之又慎,你之前和盛家的恩怨已經了了,盛家的那個小姐也給三老爺收房中做了貴妾,你回來之後切莫再多生事端,可聽到了?」
余氏低著頭不說話,只有在聽見那個盛小姐被三老爺收房中的時候才稍稍抬了抬頭,婁玉蘇見不說話,便俐落的上前,對老太君說道:
「老太君請放心,母親已經知道錯了,今後必不會再犯糊塗。」
婁玉蘇如今剛考中了探花,在婁家也有了不小的話語權,既然他開口替余氏作保,那老太君自然也沒有繼續說教的道理,點點頭,就又說道:「行了,玉哥兒你帶你娘回去歇著吧。」
婁玉蘇對老太君行過了禮之後,便扶著有些神不濟的余氏走出了出去。
包氏看著余氏離去的背影,有些憂心的說道:「唉,三嫂回來了,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韓氏沒有說話,只是跟著嘆了口氣,眾所周知,三房如今就是那個貴妾盛千當家,是盛家的嫡,委給三老爺婁海正做妾,三老爺不想虧待,就讓進門後管著三房的事,老夫妻,過的也算是和諧了,三老爺也覺得盛千很好,大家閨秀,又年輕又漂亮,很多時候,出席場合都要帶著盛千,可那是余氏不在府裡,隨便他們怎麼來都行,但余氏回來了,如今的局面就不知道能不能維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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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玉蘇扶著余氏走出了松鶴院之後,余氏才稍稍收起了些虛弱的樣子,對婁玉蘇問道:「你爹真的納了那個賤人?」
余氏口中的賤人是誰,婁玉蘇又怎會不知,點了點頭後,說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不納,盛家本不會放過爹,原本盛千想要做正妻的,幸好爹還不糊塗,說您才是他的結髮妻子,只同意讓做了貴妾,當然了,這裡面自然還有舅舅的功勞,也是舅舅著爹,最後盛家才沒有得逞。」
婁玉蘇的話讓余氏暗自恨在心中,那個盛家實在是欺人太甚了,居然還想讓盛千取代正妻的位置,簡直可惡!
「娘,您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去想太多,只要有舅舅和我在,爹就不會扶正盛千,你也別再去想其他什麼了,好好過日子,我看老太君也不是那種偏心之人,至於大嬸娘那邊,你今後也去走,剛嫁府的大嫂可不是大嬸娘那樣好糊弄的子,你別平白的湊上去給人當了靶子。」
婁玉蘇扶著余氏邊走邊說,余氏轉頭問他:「你是說那個慶哥兒媳婦兒?什麼來著?我聽著怎麼有點耳呢。」
「薛宸,中書侍郎薛雲濤的嫡長,今年中秋的時候,大哥已經給請封了一品誥命,所以您別看年紀小,可是在婁家後院中,那就是三把手了。公主老太君之下就是品級最高,就連二嬸娘和四嬸娘都要聽的,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手大哥的婚事,他那樣厲害,哪裡是你能收服的?就算你給他送一百個一千個人也沒用,得了教訓下回可千萬別再犯糊塗了。」
余氏聽了兒子的話,沒有回答,卻是對薛宸很興趣:「薛宸!竟然是!」
余氏對薛宸這個名字有印象,就是那個和搶景泰茶樓的子,沒想到最終嫁給婁慶雲的居然是!余氏在腦中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當時以為婁慶雲出手整治完全就是因為盛千,可是現在想來,可能並不全是因為盛千,是因為薛宸!
記得那時收了魏家的銀子,答應那個婦人要在公主面前告一告薛宸的狀,被婁慶雲聽到了,所以才兩罪併發,藉著盛千的事,把給送去了家廟之中,直到今日。
是了,一定是這樣的。那件事之後,余氏在家廟之中也想了很多,的管家娘子在出事前的一個晚上就失蹤了,原因就因為之前婁慶雲問過關於薛宸的事是聽誰說的,就順口胡謅,說是聽的管家娘子從外頭聽來的,沒想到就是因為這句話,才在家廟中度過了這麼長時間,虧還一心怨憤盛千,沒想到竟然是因為這個。
心中沒有來得就升起了一怒火,余氏呼出一口氣,說道:
「我到今天終於想明白了。原來都是因為這個人!」
婁玉蘇見自家母親變了個臉,不蹙眉,說道:「娘,您是沒聽見我先前說的不?不要去惹婁慶雲和薛宸了,公主那裡你也暫時去親近。我這剛考中了探花,這探花有多水分我就不說了,是皇上想栽培婁家,我不過是適逢其會,抓住了這個機會,如今正是我關鍵時期,你幫不上忙,但也別拖我的後,不管你和那薛宸有什麼恩怨,你也暫且放放,我了朝之後,多的是地方要仰仗大哥和大伯呢。」
余氏瞧著兒子一本正經的模樣,又是一嘆,說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一切都等你穩定之後再說吧。」
婁玉蘇點點頭,然後才扶著余氏回到了三房的院子。門就正好遇見讓人拿著大包小包走進門的盛千,余氏整個人都刺棱起來,盛千也沒想到會在門口遇見余氏,臉上有點尷尬,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事,隨即便想起來自己如今的份,雖不是正妻,但是貴妾,代正妻掌管著婁家三房的大小事宜,三老爺對言聽計從,寵有加,這日子過的雖不顯赫,但也瀟灑的很。
進門的時候,余氏已經被送去家廟之中,整個三房後院,就是一人獨大,早就養目中無人的脾了,見著余氏這個正牌主母,也不想著跪拜,就那麼站著,定定的瞧著余氏,兩人對峙片刻後,才開口說道:
「喲,我道是誰呢。原來是你回來了。怎麼樣?家廟的日子過的舒服嗎?」
余氏冷冷一哼,剛要上前爭執,卻被婁玉蘇拉住了,不再看盛千一眼,婁玉蘇就把余氏給拉進了偏院,余氏瞧著不對,看著這院子對婁玉蘇問道:「這是什麼地方?如何不帶我去主院?」
婁玉蘇看了看外面,對余氏說道:「今晚您先在這裡住一晚,等今晚父親回來之後,我去和他說說。」
余氏越聽越不對勁,瞇著眼對婁玉蘇問道:「怎麼?我不在的時候,你父親讓那個人住到主院去了?」
婁玉蘇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余氏進門之後,憋著的氣終於在這一刻給發了出來,一拍桌子,指著外頭怒駡道:
「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妾侍!憑什麼住主院?你父親也是糊塗了嗎?讓一個妾侍住主院,也配!我就說我不能走,一走這些魑魅魍魎還都沒個怕懼,什麼都敢騎到我頭上撒野來了,那個婦,勾引了你父親不說,現在還敢堂而皇之的住進我的院子裡?這件事兒,老太君就沒管過嗎?你還說不偏心,我看那心都快偏到子外頭去了,不就是盛家嘛,有什麼呀,難道就欺負我娘家沒人嗎?明天,明天就讓你舅舅過來,我倒要看看那個小婊子拿什麼和我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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