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圈,整個京城都知道了這樁軼事。
養在謝家十五年的謝二是個假的,真正的謝二則在朝雲觀長大,養在長公主邊。
誰不歎一句造化弄人,卻也慨這位真正的二小姐好運氣。
幾日後,忠勇侯府。
一個謝家軍小將縱馬而至,將馬拴在門口,便匆匆進了府。
不多時,寧安堂外的金魚池旁,謝蘅負手聽下屬匯報消息。
“人是當場扣下的,據他們所說,是謝萱小姐找到他們,給了他們一袋金子,讓他們去坊間散播謠言。”
謝蘅凝聲:“散播什麽謠言?”
小將哽了一下,抬眸看了眼謝蘅的臉,猶豫又小聲道:“謝萱小姐讓他們去坊間放出話,說……說府裏認回來的二小姐其實是從青樓出來的,而且已經不是……不是完璧之了。”
謝蘅背過去,握石欄,沒有當場發作。
不是沒給過謝萱機會,這幾天派人跟著就是怕來,果然,還是坐不住,這子隨了娘,已無可救藥了。
昨日謝蘅才收到蘭氏的回信,表示願意接謝萱回去……
想了想把人又了回來,吩咐道:“找人給田家傳個信,就說謝萱明日啟程回益州。”
……
翌日一早,溫婉剛起來,伺候他的嬤嬤便請去前廳用早飯。
謝夫人一早就張羅好了膳食,豆漿、蟹黃湯包、水晶蝦餃、先後上桌。
謝蘊趁人還沒來,就先吃了兩個包子,被謝夫人打了兩下手。
“你妹妹還沒到呢,怎麽一點小侯爺的樣子都沒有。”
謝蘊做了個鬼臉,走到廊下去喂狗。
須臾,溫婉到了前廳。
今日穿著一件杏紅襦,腰上係著五彩宮絛,發髻上是整套的紅寶石頭麵,端莊秀麗,的小臉燦若桃花。
這一行頭是謝夫人前日親自選出來送到吉順堂的,見兒穿著如此仙姿飄逸,笑得眼波漾。
“芙兒,快進來坐。”
謝夫人走到麵前,捋了捋額前碎發,挽著溫婉落座,的凳子上,還特意墊了一塊天鵝絨氈。
溫婉心裏暖融融的。
謝夫人先盛了碗豆漿給溫婉,“芙兒,你現在是雙子,多吃點,好好補補,看看你瘦的。你姐姐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一頓能吃兩大碗飯呢。”
此言一出,正在喝豆漿的謝蘅嗆得咳嗽了兩聲。
謝蘊抬頭,豎起大拇指道:“大姐,真是中豪傑啊!”
謝蘅狠瞪了他一眼。
謝蘊忙勾著頭,夾了一個蟹黃湯包給溫婉:“妹妹,快嚐嚐這個,這個好吃。”
溫婉頷首,剛咬了一口,門外便傳來謝萱尖銳刺耳的嘶吼聲。
“啊——你們放開我!”
“憑什麽讓我走?我不走,我是謝家的二小姐,裏麵那個子,不過是個千人騎萬人騎的婊子,不配,不配……”
“我要見阿姐,我要見阿娘,我沒錯……又不是我要換的,是蘭氏那個賤人要換的,跟我有什麽關係?為什麽要把我趕走?”
謝夫人口劇烈地起伏了一下,拍了拍桌子道:“反了,真是反了,,怎麽能說這種話……”
謝蘊則走到溫婉後,捂住的耳朵,擰著眉道:“妹妹別聽。”
謝蘅擱下筷子,黑著臉走到門外。
不久屋幾人便聽見怒聲斥道:“你們幾個是死人嗎?不知道堵住的?”
等謝蘅不言不語回來,外麵的嗓音已經悶悶地遠去了。
見狀,謝夫人趕又夾了一塊蒜蓉排骨給溫婉:“咱們吃飯,吃飯……”
溫婉笑著點點頭,假裝沒剛剛那一回事,衝謝蘊也笑了笑,低頭去咬謝夫人放進碗裏的排骨。
……
沒多久,送謝萱去益州的馬車已經上了道。
吵過、哭過、也鬧過,可最後並沒有換來阿姐和阿娘的心。
真的不再是謝家二小姐了。
可就算再不濟,去了益州,也依然是蘭氏的嫡出小姐。謝萱暗暗攥了袖,恨意順著淚水滾落到襟。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
煩躁地打起車簾罵道:“怎麽不繼續走了?你們這幫狗……”
話未說完,一把冰涼的刀橫在了脖子上。
謝萱頓時汗倒豎,子一僵,“你誰啊?你想幹嘛?”
“我告訴你,我姐姐可是昌平郡主,我是忠勇侯府的二小姐,你要是敢傷我一毫,一定會死無全的。”
拿刀那個人冷冷笑了一聲。
“那是以前,可惜你現在已經不是了。”
聞聲,謝萱大著膽子扭頭看向旁之人,待看清他樣貌,眸子陡然睜大,聲音抖得厲害。
“田家二郎?怎麽是你?我們無冤無仇的,你為何要來殺我?”
“無冤無仇?”那人輕嗤,“謝二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你害得我妹妹至今不敢見人,好好一樁婚事也被退了,這無冤無仇?”
沒想到那件事田家還在記恨,謝萱帶著哭腔求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真的不是故意的。”
“現在知道說對不起了。你當時是怎麽站在橋上看笑話,出言侮辱的,你忘了?”
田家二郎一聲怒吼,謝萱嚇得渾戰栗。
當然記得,正是因為記得,才會愈發害怕。
如今已經不是謝家二小姐了,再也不能驕橫跋扈,再也不能無所顧忌地欺負別人。
從前欺負過的那些人,自然也可以回來報複。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當時隻是開個玩笑,我沒有想到會變那個樣子。”
“開玩笑是嗎?那我今天也和你開一個玩笑。”
田二郎發了狠,猛地抓住謝萱的手臂,手起刀落砍掉了一隻手。
疼痛來得有些遲鈍,謝萱看到自己沾染了鮮的斷手滾落進灰塵裏,才驚得聲嘶力竭地尖出來。
“我的手!我的手……”
田二郎和車夫使了個眼,將刀收回刀鞘,不慌不忙地重新上馬,疾馳離開。
謝萱已經被嚇得暈了過去。
馬車夫歎了一口氣,簡單給包紮了一下傷口,撒了點止的白藥,邊搖頭道:“說讓你自己作孽呢?”
“這年頭,作孽早晚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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