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云晏與阮杏婚期臨近,阮夫人從嶺南千里迢迢進京來,住進了侯府。
阮夫人既然已經來了,侯府這邊便張羅著正式給阮杏過彩禮。
這事本來自然應該由家主云毓為首來辦。但是云毓一則年輕,自己還未婚;二來又是個從小修佛的,于這紅塵中事都不愿沾染,于是只能回宅夫人們來辦。
佟夫人是掌家娘子,責無旁貸,應當親力親為。但是因為阮杏是親外甥,便總不能一人占兩家,為避嫌,將此事推回給大夫人。
大夫人又嫌費力不討好,不愿意凡事都佟夫人那邊挑挑揀揀的,于是這就托辭自己多年不理事,固辭不。
佟夫人便想再托給伍夫人,可是伍夫人沒事兒就回藍田莊山上住著去,擺明了要遠離侯府是非,也沒辦法。
云晏和阮杏的婚事,本來是一樁好事,可竟然了燙手的山芋,都要推銷不出去了。
佟夫人為此頗有些著急上火,云晏也連著多日沉著臉——也只因為他是庶子,他的婚事才會被人這樣不當回事,連侯府的面都不要了。
不過好在佟夫人也是白擔心了一場,因為就算大夫人和伍夫人不管,可有人管啊!——借著阮杏那日的拜帖,晉王妃人傳過話來,說這場婚事,以侯府大姑的份給親自辦了!
佟夫人得了消息,一時啼笑皆非,憂慮大于歡喜。
不為別的,只因為晉王妃這麼多年來一向頑固堅持嫡庶之念,從來就不將云晏放在眼里,不當他是自己的侄兒。佟夫人怕晉王妃親自辦這場婚事的話,不但不是抬舉云晏,反倒會給攪渾水。
將擔心私下里與云晏說了,云晏倒是不甚在意:“要辦就辦去。貴為王妃,又是咱們府的大姑,咱們還能攔得住是怎的?”
“再說,好歹是王妃,由辦這場婚事,對來說,臉面上倒也好看些。”
正式過禮的當日,晉王妃天還剛亮就過府來了,瞧著倒還真是用心的。
佟夫人也是驚訝,晉王妃對云晏的態度也發生了些變化——再不是當云晏看不見,而是一進門,就先向云晏招手。
“三郎,今兒是你的好日子,來,到姑母邊兒來。”
對晉王妃這突如其來的改變,全家人都覺意外,倒是云晏自己心里卻沒有半歡喜,只有冷意。
他從不相信什麼人心棄惡向善,他也更不指晉王妃有朝一日真的改變對他的看法。
他只相信自己的手腕。
——前幾日他不過就是去看蕭狐若,用話點了點蕭狐若罷了,今日晉王妃就像變了個人。
這世上啊,人人都有肋。他既改變不了晉王妃,他便只捉住的肋就夠了。
云晏便也給晉王妃面子,笑瞇瞇上前,親自扶住晉王妃的手臂,“侄兒的婚事,有勞姑母費心。”
這樣近的距離,他當然還是看見了晉王妃藏在笑容底下的厭惡。原來方才的那一切,果然還只是裝出來的,從心眼兒里依舊沒改變對他的蔑視。
他也不惱,只回以輕描淡寫的一笑,“姑母……這還是侄兒今生第一次有幸王妃娘娘為姑母。”
從前他只能“王妃”,也從不承認還有他這麼個侄兒。
晉王妃便輕笑一聲:“今兒好歹是你的好日子,予便是不給你面,卻也得顧著咱們侯府的面。”
晉王妃想搶過這樁婚事的辦權,不過是想給京中人看,雖然是晉王妃,但是依舊在娘家說一不二,依舊是平侯府尊貴的大姑;
也想借此試探侯府外的心意,依舊想攬過侯府的治家之權,便正好趁這個機會試探一番三位夫人的心意。
總而言之,管這樁婚事,有很多目的,可單單就沒有一個原因是為了云晏。
可是前日去「覓云寺」見兒子,蕭狐若卻捉著的手一頓痛陳利害,絕對不可以再輕視云晏,還說了他在佛寺的一切都是人家云晏給打點好的。
看還不肯輕易點頭,蕭狐若也不顧年紀,愣是捉著手臂扭糖似的胡攪蠻纏開了:“我不管!你必須得給阿晏面子,要不然我就真的剃了頭出家當和尚,再也不回家給你當那個破世子了!”
更令驚訝的是,今早出門的時候,就連夫君晉王也有意無意提點:“今日人家阿晏是新郎,那新娘之父阮奉之又在嶺南道值守多年。雖說嶺南天高皇帝遠,但他經營多年,那也是一方重臣了。皇上對他也頗有嘉許。”
“總之你也別太過分,也免得丟我的臉!”
兒子的話可以當小孩子的撒潑,可是夫君的話卻不敢不聽。
進了侯府正堂,兩家人在鋪了大紅錦緞的桌子旁對面而坐。
阮夫人先給晉王妃見禮,溫婉赧地說:“我家老爺多年在嶺南為,京中已經沒有了親族和宅子。我是方家長,可是進京來,卻已是來不及再為小置辦一個‘娘家’出來。”
“幸好家主二郎寬宏,允妾住進侯府來,杏兒的娘家和婆家合二為一,妾念之余,倒覺非常不好意思。”
晉王妃倒是淡淡一笑:“新娘子在京沒有娘家,那也無妨。好歹你姐姐是咱們侯府的側夫人,又掌家多年,那你就也算咱們侯府的姨太太,便是進來住著,也還是有面的。”
“等今日過后,你就是正兒八經的親家太太,那住著自然就更近便了。”
“況且你兒自小就在侯府長大,早就不是外人。他們兩個打小就私定終,咱們又不是不知道。”
晉王妃這話說的,阮夫人登時紅了臉,尷尬得手足無措。佟夫人氣得瞪著晉王妃,卻礙著份和場合,敢怒不敢言。
兩方家長商談婚事,春芽則只站在云毓后,愣愣著擺在院子里滿滿當當的一百零八抬的彩禮。
不僅那彩禮箱子全都是新打的,紅漆描金,黃銅包角,耀眼奪目;便連抬著箱子的家丁也全都從頭到腳換了一新,而且年齡個頭相貌全都是挑細選出來的,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一個兩個的好挑,這一百零八抬的箱子,便要兩三百號人!可見云晏對這樁婚事的在乎,對阮杏的珍惜。
看得久了些,甚至將每一個箱子、每一個小廝都細細打量了一遍,良久才收回神思。
卻一抬眼,就發現坐在對面的云晏,正滿眼玩味地看著。
如同被火苗燎了一般,急忙垂下頭去,避開他的視線。
這才聽見晉王妃說:“他們兩個婚理所當然。只是予不得不說一句:三郎這個婚期定得還是過于草率了些。不合適!”
春芽也倒吸口冷氣。
這晉王妃也真是的,今天日子特殊,就不能好歹好人做到底,非要剛坐下就又要發難?
也怪不得云晏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突然看向……
佟夫人實在忍不住了,當場反問:“我倒聽不懂王妃娘娘這是何意!”
想她顧傾之,年方十八,貌美如花,家世顯赫,錢隨便花。怎麼就找了一個二婚夫君,還帶著一個六歲孩童,這不是眼神有問題吧?一朝醒悟,後孃難當,還請夫君賜她一封休書,自在回孃家!“相爺,不好了,夫人又去老太君那裡,說是要自請下堂。”小廝著急的說道。白修然一頓,放下書:“告訴老太君,吾兒不可一日無娘。”“相爺,不好了,劉公公傳話過來,夫人當著皇上的麵,請求下堂。”小廝又著急的說道。“是嗎?”白修然森然一笑,讓旁邊的小廝冷汗直冒,咋感覺自家相爺黑化了。“你把這個帖子交給劉公公,讓他幫忙給皇上帶一句話,就說修然連家事都管理不好,恐難幫助皇上管理國事,還是辭了這官,迴歸鄉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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