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悶哼是嚴夢舟發出來的, 因為他低著頭, 有幾縷黑發夾在施綿指中。
施綿趕忙松開, 這才意識到自己半邊子墜在榻外,被嚴夢舟接住了才沒掉下去。
子底下托著的手熱乎乎的,就好像躺在嚴夢舟懷中。
趕忙往里翻滾, 離了那個讓人困窘的境地, 坐起來若無其事地理著頭發, 問:“幾時了?”
嚴夢舟不答,只無聲地靠近,影子撲下來,宛若夢中翻來的雪山,讓人無躲藏。施綿心里頭一慌,抬著手臂撐在他肩上,瞪著他,試圖用眼神將他馴服。
嚴夢舟停住,低頭看了看,手去抓的手。
這時施綿蜷在榻上,嚴夢舟追來,一條屈著,膝蓋支撐在窄榻邊,一條站立著,他軀向下伏,船艙那麼小,兩個都快上了。
施綿臉上熱騰騰,注視著自己被他握住的手,不敢氣。
再看嚴夢舟,神專注,抓著的手了幾下。
施綿不自在,掙不回手,厲荏道:“你在看手相啊?我可不會付銀子給你!”
嚴夢舟淡淡掃一眼,掰開手心,用兩手指從手心夾了細細的長發出來。
施綿:“……”
嚴夢舟后退出了小榻,將那頭發扔掉,看著起來的施綿,鬼使神差記起方才見的施茂笙,道:“是在看手相,不要錢。”
施綿知道那幾頭發是自己從他頭上抓掉的,臉紅,虛弱地順著他說:“那你看出什麼了?”
“旺夫命。”嚴夢舟道。
這結果讓施綿一下子沒繃住。京中人人皆知的克親命,到了他這里,是旺夫命?
施綿不信,但還是高興的,雙眸與角都彎了起來,含著笑瞟了嚴夢舟一眼,移到小榻邊穿鞋。
這反應看著不僅是完全不信的,還沒有因聯想到那傳說的克親命而沮喪。
嚴夢舟這幾年與施家人有些接,施家老家主、施家大爺、三爺,以及下面幾個小輩,他全都見過,不像是會苛待兒的人。
施家老大在長寧郡主去世后未再娶,府上眷只剩下施老夫人、施二夫人,以及施三夫人和幾個小妾。
眷他接得很,聽過他人評價,三夫人潑辣,直來直往,看不慣耍招的人。那位二夫人就是施綿的繼母,也是老夫人的外甥,門第二年生了個兒子,丈夫不在京城,便深居簡出,很外出見人。施老夫人疼寵小輩,更是和藹慈的人。
這樣的書香門第,按理說是不該相信那荒謬的克親之論的。
施綿上的事著實奇怪,嚴夢舟始終未能弄明白,也許只有切進施家后宅,才能將其中因果捋清。
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接別人府邸中的私事?
嚴夢舟再次看向施綿。為府中人,自然就能深其中了……
施綿已穿好鞋子,向外看了看,正午已過,河岸上游玩的百姓散去許多,已沒那麼熙攘。
剛睡醒,不那麼想,可是肚子很。
護衛已很有眼地將船搖至岸邊,嚴夢舟見沒靜,敲著船艙引看來,問:“走了?”
施綿坐著不,兩手撐著榻邊,雙腳著,鞋底著船艙底板劃來劃去。
或許是因為剛睡醒時那場玩鬧,心輕松,有點犯懶,想要嚴夢舟背回去。就像十三說的那樣,他又不是沒背過。
不直說,是因為現在兩人都與以前不同了。
嚴夢舟等不來起,當貪玩,問:“還想繼續劃船?不嗎?”
施綿雙腳停住,等了等,悄聲道:“我得沒力氣了,待會兒多半會暈倒在路上。”
著自己的雙腳,嚴夢舟著頭頂。
船艙隨著水波輕輕晃,這一刻,嚴夢舟恍惚猜到了施綿的小心思,卻不確定到底是懶,還是想與他親近。
細想了想,覺得多半是前者,畢竟現在的自己,哪哪都不待見。
懶就懶吧,他不介意再背一回,左右是男裝打扮,被人看見也無妨。
嚴夢舟正要蹲下,艙外護衛忽地開口,“小九姑娘了,要不屬下去買些糕點回來?岸上對街就是,紅豆糕、栗子糕等等,全都做了桃花樣,老遠就聞到香味了,姑娘一定喜歡。”
施綿緩緩偏頭,隔著垂紗看著護衛,嚴夢舟與同步。
可惜兩雙意味不明的眼睛被垂紗模糊了,護衛沒看懂他們是什麼意思。
他的主子都被馴化施綿的跟班了,護衛與他銖兩悉稱,事事以施綿為先,以為施綿不吃這個,繼續提議,“前面還有包子鋪、餞鋪和賣餛飩的,小九姑娘想吃什麼?”
施綿言又止,最后道:“那、那就一塊栗子糕吧……”
護衛爽快應下,“好嘞,公子您呢?”
“也要一塊栗子糕。”
護衛將船拴好,這就要去岸上,嚴夢舟向艙外走去,同時喊住他,“二狗。”
護衛停在船頭等他吩咐。
嚴夢舟走近,問:“你的傷已完全痊愈了嗎?”
“什麼……”護衛疑問的話說到一半止住,看清他幽暗眸中的警告,陡然記起自己前幾年曾被宮妃“嚴刑供”的事。
他迅速向后退了一大步,確保自己安全后,恭敬道:“多謝公子惦念,屬下已好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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