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跟你說什麼了?”
他上前一步問。
聞知沒有回答,只是垂著頭,一聲不吭地朝著電梯的方向走。
賀嶼之皺了皺眉,先是跟上去了兩步,又想起什麼事,回來匆匆代了保鏢跟護士及助理幾句,然后才重新跑到電梯的方向。
還好, 電梯還沒下去。
原本門都要關上了,賀嶼之幾乎是在最后一刻趕到,火急火燎地。
他用手往里面了一下, 門才重新打開。
賀嶼之進去后,眼見著聞知眉眼落寞, 明顯往角落挪了挪。
這一層樓的電梯是單獨的,從上到下就只有他跟聞知兩個人。賀嶼之站在對面, 能明顯看出對方眼角有微紅哭過的痕跡。
他皺了皺眉, 心里晃過不安。
但賀占年一向對聞知還不錯, 也很喜歡聞知。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賀占年跟聞知說了的況, 以至于傷心得哭, 又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
“爺爺跟你說什麼了?”
他又問了一遍, 聲音放得輕很多。聞知這個樣子難免讓他心疼,心口好像在被什麼東西著。
“為什麼哭?”
他知道是一個脆弱的人。但他不想看到不安又害怕他的那一面。
這段時間以來,賀嶼之一直抑著,控制著自己不去找,給足夠的空間,讓不要那樣因為他而張難。
明明是在意的,卻要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否則就會把嚇跑。
如果兩個人中間必須要有一個人就這麼難著,那他寧愿那個人是自己。
聞知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電梯平穩下行至一層,略微滴了一聲,門緩緩打開。
聞知低頭背著包從電梯里往外走。
本小時候就營養不好,整個人偏瘦,即便是年后條件好了很多,但大還是保持了青春期時的樣子。
肩胛骨薄薄的,纖細瘦弱。但材很好,腰細,即便是不顯材的服,也能注意到前微微隆起的痕跡。
抓了斜挎包的肩帶,一直從電梯出來到了醫院側門的位置。
這里連接的是醫院停車場以及住院部區專屬的花園,跟門診和急診分開。再加上醫院本收費門檻較高,所以人就更。院子里種了很多棕櫚跟白蠟樹,葉子很綠。
風吹過時,樹葉簌簌得響。空氣里有種清晰的草葉味,或許是草坪或旁邊的灌木叢剛被修剪過的緣故。
從樹葉的隙間穿過,又落在醫院前面的亭子里。地面上,影跟錯。
聞知從醫院里出來到外面,腳步才終于慢慢有放緩的痕跡。
賀嶼之則始終跟在后面。
一停下,他也就跟著停下。
聞知忽然轉過頭看向他,以至于賀嶼之心底停頓了下。這姑娘原本一直低著頭,他沒法完全看清的表——
直到在下抬頭向他。
那一刻,他才全然看清。
聞知的眼睛是杏仁狀的,眥角鈍圓,原本黑的眸子在下變了淺淺的棕,眼眶有微紅的痕跡,長發自然在兩肩垂下。
賀嶼之看著的眼淚掉下來。
沒有哭鬧,沒有詰問。一切都在無聲無息間進行。完整碩圓的淚珠從眼眶中滾落而出,一顆接著一顆。
他心尖一,像是被人揪住。
“聞知……”
他看著,嚨又干又,如同有咽了碎玻璃卡在中間,想不出能安人的話。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哭,到底是不是因為他的過錯。
旁人總夸他厲害,做事果斷利落,目標明確,步步為營,有國際視角和前瞻。從表象來看,他人生的前二十多年似乎每一步都完而準。
但在安這方面,他卻總是束手無策。
聞知吸了吸鼻子,抬起手了下眼淚,哽咽了一下。眼淚剛被掉一批,眼底卻又很快泛起新一層的水霧。
他看著低下頭,肩膀微微抖著,仿佛在忍著什麼。
讓他看著心疼。
“你知道爺爺腦瘤的事嗎?醫生說是惡的……手風險很大。”
聞知抬頭問他,因為剛哭過,聲音里還有著水聲。
“我知道。”
賀嶼之低頭看著,沉聲回。
他昨天就知道了,但沒有跟說。
現在消息還在保階段,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風波和輿論。二來以他的份也不好跟說,最好還是由賀占年親自告訴比較好。
“所以是因為這件事傷心麼?因為爺爺的病?”他問,聲音溫,像是哄小孩子一樣。
是吧……
但好像也不全是。
聞知垂下眼簾,一想到賀占年說的話,心里還是有絞痛的覺。
的自卑如此明顯,但卻從沒有人鼓勵要自信。
好像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話就是:“你長得沒人家漂亮,再不努力學習就什麼都完啦”、
“咱們家里窮,別想那些不切實際的事”、
“你能不能現實一點?現在不找男朋友不結婚,年紀再大了你后悔都來不及。”
“……”
好像從小到大所有人都在說不行,所以要怎樣怎樣才可以,沒有人問過的想法。可最讓聞知到痛苦的是,知道那些人說的又是實話,是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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