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祗咬牙切齒的,“你手上能稍微有點輕重?”
江聽白哂笑,“我橫豎是臉都不要的人,管什麼輕重。”
好小氣。三十四了還這麼小氣。
于祗等他上完藥,就重重一腳把江聽白踢開,他沒有防備,這猛一下踢得他一個撲騰,差點摔在地毯上。自個兒反而蒙著薄被躺下了。
“嚯!忒現實了也。過完河現橋板,吃飽了就罵廚子,”江聽白靠拽著委地的床幔才穩住形,邊說道,“念完經您立馬殺和尚吶。”
于祗聽他抖落這幾句京腔,忍不住想笑,肩膀在被子里一一的。
煩死了!本不想這麼快笑的,還在生氣。
江聽白看這靜,“你就憋著吧你,于二,當心羊角風。”
他把藥酒放好,去浴室里洗了把手,這藥酒沾上了就很難洗掉,他用洗手了半天,又噴了點柑橘調的香水,才完全蓋掉那沖鼻子的味道。
江聽白左聞右聞,確定不會嗆著了才回臥室,掀開被子躺進去。
于祗沒睡著。江聽白一挨上來,就往旁邊躲了躲,他再往前一點,又準備挪位子的時候被江聽白一把摟住。
“真跟我一般見識?”
江聽白暖暖的氣息拂過的脖頸。
于祗用憨的鼻音唔了聲。
江聽白把翻過來,“給你道歉也不行麼?”
于祗頭抵著他的口一陣搖,“不行。”
“那這樣呢?”
江聽白在黑暗中無誤地抬起的下吻上去。
于祗被他攪弄得塌了火,只好講一句,“你這是犯規。”
“我從來不講什麼狗屁規矩。”
江聽白大方坦白,“所以才鐘你這個規矩人兒。”
于祗氣吁吁的被他摁在懷里。
“知道你高三那年我給你補課,你的小臉離得我那麼近,歪著頭跟我說不會,咬著聽我講題的時候,我腦子里都在想些什麼嗎?”
江聽白的聲音有饜足后的、濃重的沉郁。
于祗打了個哈欠,“你在想什麼呀?”
江聽白把往上提了提,他吻的鼻尖,若即若離的,三五不時挨著的,浮浮沉沉地吻著,用一種至糜至的低啞音說,“想將你深藍的校服推到腰間,再把你到書架中間的那本《圣經》上,做到篆香燒盡,日影下簾鉤。”
他們附中鼎鼎大名的,高中語文古詩填空永遠是零分,被語文組的老師集抵制的江聽白。一個從來不讀詩詞的人,這個時候,倒是被他賣弄了一手。
于祗耳后面熱起來,“早就說了你不要臉。”
“很慶幸我從小學會克制。”江聽白說。
濃厚的困意涌上來,于祗往他肩窩里拱了拱,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你猜那時候我在想什麼?”
江聽白當然知道。
所以他說,“總之不會是什麼好事。”
于祗在睡著之前說,“把你和芭蕾舞鞋一起扔進不可回收的垃圾桶里。”
“......”
江聽白的下抵在的額頭上。兩下無聲,他解嘲似的彎一點角。
法式對開窗外搖晃著星河萬萬里。那一年夏天,江聽白二十三歲。
用盡他最好的想象,全力以赴的去肖想,也不會想到,那些因不見天日而暗沉無,踟躕獨行,叛道離經,鋪陳筆墨揮毫在紙上,也只能是寫滿一頁荒唐的不堪心事。會在這樣一個淤塞著滿室昧的夜晚,用玩笑式的口吻,跟偎他懷中,早已為他妻子的于二提起來。
六月底的最后一個周五晚上是陳晼生日。
龔序秋像迎接極為隆重的外事活一樣忙了大半個月,地點就選在W.E酒店的花園臺,毗鄰故宮的格局和風景自不必說。布置場地的一萬朵鮮花,都是生日前一天下午從厄瓜多爾空運來的水母玫瑰。香檳也選的是和陳晼出生年份相同的Louis Roederer.
他曾就這件事征詢過于祗的意見。
于祗坐在家院子里的遮傘下,攪著咖啡對他說,“你什麼樣的場面沒經過?請最高規格的餐點師,買最貴的花和酒,邀份最尊貴的來賓。使勁兒砸銀子下去,有什麼難的?還用得著問我嗎。”
“那賓客名單呢?要不要再看看,”龔序秋拿出長串的單子問,“你看簡靜是不是不用請?我怕倆嗆起來。”
于祗斬釘截鐵,“一定要請。”
“為什麼!”
于祗搖著頭笑了笑,“你相信我,們做了一輩子的對頭,誰都見不得誰好。像這樣掙大臉的時刻,你甚至可以不在。但簡靜,就是用綁的,陳晼也會讓人捆了來觀禮。”
龔序秋:“......”
真是不知道這幫孩兒腦子里都裝著什麼。
龔序秋冷不丁掏出一黑絨盒來,里面靜靜躺著一枚六克拉的,CHAUMET的梨形鉆戒。
“你打算求婚?”于祗哇了一聲。
龔序秋點頭,“之前是有了妞妞,我們著急忙慌的就把婚結了,我想這次給補上。”
于祗瞥見一眼遠剛下班,技老練地停好車,著煙往院子里來的江聽白。
忙合上戒指,斂了臉上浮夸的神,“快收起來。”
龔序秋被弄得張起來,以為是陳晼來了,“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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