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吧,莫要再耽擱了。”太夫人漠然頷首,神沉冷。
唐窈福回了一禮,垂眸溫婉:“大人客氣了,請開堂吧。”
京兆尹見此,心里大概有了猜想,微笑應著,轉過到桌案后坐下,一拍驚堂木,照規矩道:“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太夫人覷向唐窈,眼底冷淡還著一譏諷,就待將罪狀說出口后,直接要求杖斃之!
“唐氏唐窈,告狀郁國公府郁四郁清玨,聯合家中養,意圖毒害我兒,國公府親親相,不罰其過,唐窈恨與之共一府,愿攜子以離之,義絕休夫!”唐窈拱手作答,擲地有聲。
太夫人愣了下,面一變,霍然起:“你說什麼!”
“唐氏你再給我說一遍!”死死盯著唐窈,里兇狠且震驚,還有著濃濃的不敢置信。
明明是要替子休妻,可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什麼義絕休夫!
怎敢,怎能!
唐窈并不看,只示意跟著的陪房娘子將述狀紙遞上去。
上首坐著的京兆尹,以及堂旁坐的師爺等人,縱使早知這點,聽著還是恍惚了下。
堂中衙役接過那狀紙,奉至堂案上。
太夫人這時終于回過神來,迅速道:“京兆尹,唐氏以下告上,該當杖刑!”
“我告的是郁四郁清玨,論份論品階我皆在他之上,何來以下告上?”唐窈從容回復。
太夫人被噎了下,“你……”
全沒想到唐窈會這般行事。
“好、好你個唐氏,一張口便信口開河,分明是我要開祠堂讓清珣休了你,你竟敢給我說什麼休夫!”太夫人顧不得許多,腦子一熱就將想法口說出。
唐窈看了一眼,依舊平靜,“你休不了。”
“我休不了,你還能休了?!”太夫人氣得呼吸不暢,手指著唐窈,傳話左右道:“給我、給我把下去,將這忤逆不孝以下犯上之人拉出去杖責!杖責!”
唐窈神淺淡,婉然而立,只等上首京兆尹開口,并不理會。
“你們愣著做什麼,沒聽到我說的嗎!”太夫人眸子刮向蔣嬤嬤等人。
周圍兩邊就站著手持威武的高大衙役,蔣嬤嬤等哪敢放肆拿人,一時誰都沒。
京兆尹垂眸看著案幾上的狀紙,佯裝投,權當沒聽到堂下聲音。
等他多拖上一段時間,那能正真做主的兩人也該到了。
不過話說回來,不愧是唐子規的姊妹啊,這一手好字暫且不提,紙上言辭真是犀利無比,頗有唐史口噴滿朝的氣勢。
正想著,公堂外傳來聲音,是郁清珣到了。
“清珣你來得正好,唐氏以下犯上竟敢告你弟弟,還想要跟你義絕休了你,你看看你,這護的什麼人!”太夫人眉目冷凝,搶先開口。
郁清珣早從報信的衙役知道這些,目掠過母親,直向公堂上站著的唐窈。
今日穿著一襲水藍褶,外披一件同褙子,發髻如常簡束,戴著幾同發簪與金步搖,臉上黛不施,卻勝過西子,見他過來,只微側首,眉眼溫婉如舊,也……冷淡如昔。
隔著周圍躬行禮的人群,他看著,一瞬不瞬,腦中思緒萬千。
不僅想和離,還想義絕休夫。
義絕……
一比從前更深更空更絕的傾軋而來,幾乎令他踉蹌不穩。
他早該明白的,提過和離,試過逃離,還上告過太皇太后,幾乎用盡了所有能離開他的辦法。
他以為試過逃不了,就該回來,卻原來,從未放棄離開他。
郁清珣微翕,沒能吐出聲音。
“清珣!”太夫人嗓音驚響在耳邊。
郁清珣終于回過神來。
上首的京兆府尹龔已從案桌后下來,拱手揖禮,“下見過郁國公,這案……”他話才起頭,外頭再進來一人。
“阿姐!”唐子規穿著深綠袍大步過來,掠過郁清珣,先一步過到唐窈邊,“可有礙?”
唐窈搖了搖頭。
唐子規這才松了口氣,沒理會郁清珣,只轉向京兆尹拱手詢問詳:“不知案如何?雖國公府高門貴胄,而家父家兄位卑力薄,但我唐家并不懼之,還龔大人能認真查案,秉公辦理。”
京兆尹:“……”
京兆尹還沒說什麼,郁清珣那頭先接過話語,“不必查了,子所告之事俱實,我會上稟太皇太后,奪了郁清玨的功勛階,此事就此了結。”
“清珣,你說什麼!”太夫人不敢置信地出聲。
唐窈溫和開口,“既然郁四意圖謀害我兒為實,我愿依律與國公恩義斷絕,自此兩不相干!”
場中靜了那麼一瞬,似連呼吸聲都消失不見。
京兆尹垂眸觀鼻觀心,佯裝什麼都沒聽到。
郁清珣看著唐窈,眸深深,明知這段姻緣已到盡頭,無法挽回,他卻仍不愿放手,嗓音像夢,又清楚否決:“此事并不合條律……”
“王太夫人,你壽盡幾時?”他話還沒完,旁邊唐子規突地轉向太夫人,口吐驚人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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