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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山海行》第653章,颶風逼近

連馬十二在,被救上晁衡那艘遣唐使船的海盜不過十幾人,而船上有五六十人,尤其是二十名槳手,單憑馬十二手下這點人本不可能完全控制。

先前他之所以能縱此船難逃,只是靠著他挾持了鑒真和一眾僧尼,後來翁山海盜追來,東瀛人也怕那些海盜燒殺擄掠,因此賣力的舟弄槳,以求擺敵船的追擊,至於航向只能放到將來再說了。

這條遣唐使船原本已經擺了海盜的追擊,卻忽然掉頭回來,與追不捨的海盜船打了個照面,對方居然也不夾擊,而是提前轉頭,搶在遣唐使船之前往回駛來。

遣唐使船斜著帆,借了一半風,同時拚命劃水,來的速度居然十分迅捷,眼看遣唐使船直衝向海鰍船,海盜們的海鶻船紛紛避讓,但有好幾艘船出的繩矛還牢牢地在海鰍船上呢,本沒辦法拔出,遣唐使船一路撞過來,勾住了數條大的繩索,大的繩索糾纏在一起,勒得遣唐使船速度大減,最終只是側舷重重撞了一下海鰍船上,沒有造任何破壞。

眾人在雉口上探頭向下察看,見馬十二站在船中央,正在指揮海盜和船工們割斷繩索,將船解出來,江朔心中奇怪,怎麼東瀛船工會和海盜配合親無間?

獨孤湘向下喊道:「馬十二,你怎麼良心發現,回來助我們啦?」

馬十二喊道:「那個要救你?死到臨頭了還不自知

!」轉頭對陳先登喊道:「快升帆,快升帆!」

陳先登抬頭向南面馬十二回來的路線去,忽然喊道:「快!快升帆!」

他的聲音比馬十二更急迫,甚至出明顯的恐懼,江朔和獨孤湘心中奇怪,也抬頭去,卻見南面一大片烏雲蓋在海面上,江朔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烏雲,徹海連天不見盡頭,雲層極厚,時值晌午,又是萬里無雲的晴天,那邊雲層下的海面一片漆黑,彷彿已經夜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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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朔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看了也不頭皮發麻,問道:「那是雨雲嗎?」

陳先登聲道:「哪裏是雨雲,是起颶風了!」

颶就是颱,只不過唐代尚無颱風之說,時人稱夏秋之際旋轉著席捲海上的狂風為「颶」。

獨孤湘生在荊楚長在江南,知道颶風,奇道:「颶風不是在大暑之後,白之前麼?冬月怎麼會有颶風?」

陳先登道:「颶風是東南風,冬月盛行西北風,颶風自然難得一見,但難得不是沒有!」這時五條桅桿上的巨帆都已經緩緩升起了,陳先登才稍安心,也許是為了緩解張的緒,他繼續給獨孤湘解釋道:「我說怎麼今天放了大晴,原來是雲都被颶風給吹跑了,雲在高天之上,到颶風的影響更早。」

獨孤湘道:「颶風有這麼可怕麼?習習山莊每年都有颶風顧,最多也就是颳倒幾棵樹而已。」

陳先登道:「樹木有

,房屋有基,我們在海上無憑無倚,豈不是兇險了萬倍?」

這時海鰍船五面帆已經升起,而遣唐使船上人往來忙碌,通過割下長矛後面的繩索與海鰍船牢牢地綁在一起,西風推送之下,海鰍船拖著一眾在船上的小船,向東駛去。

升起風帆耗費了不人力,弩手想從雉口向下箭時,也會到海盜船上弓手的反擊,團結兵沒能制住從攀爬船舷的海盜,此刻已有不海盜爬上雉口,一旦短兵相接,悍勇的海盜戰力遠超鄉勇出的團結兵。

他們用的刀比橫刀更短,完全是為了在海上搏擊方便,江朔與獨孤湘這時也管不了陳先登了,分頭迎戰海盜,這時海鰍船向東越行越快,開始顛簸起來,江朔和獨孤湘都沒有乘海船的經驗,但覺腳下虛浮,險些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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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如此,二人的手比海盜高出實在太多,二人也不用武,只以一雙掌迎擊手持利刃的海盜,出手雖然七歪八扭,但只要打中,哪怕並非要害,海盜也多承不住,被打得東倒西歪,倒和二人七歪八扭的拳法相得益彰。

海鰍船越行越快,海上風浪也越發的大起來,獨孤湘扶著雉口,對江朔道:「朔哥,不行了,我得緩一緩,胃裏翻江倒海一般的難。」說著竟向下吐起酸水來,不經意間瞥見下面遣唐使船,外面又靠上了一艘海鶻船,海盜用繩爪牢牢附在遣唐使船上,

跳幫上船,但兩撥海盜自己卻打了起來,想來那些都是造反頭目王十七、潘廿一的手下。

此刻遣唐使船的甲板戰做一團,一片紛之中,卻見井真已經拿回了他的千牛刀,也和海盜打了起來,井真的刀法又快又狠,且他是東瀛人,習於海戰,在甲板上每一步都如釘板,走得極穩。

長刀劈斬之其實很難,不是有一子蠻力就可以了,因為人有堅的骨骼,長刀,容易被碎骨卡住,退刀若不得法,非但不回來,更有可能將長刀折斷,而井真的劈斬卻是刀刀致命,退刀時又十分巧妙,毫不拖泥帶水,看得獨孤湘心中一寒。

江朔在一旁喊道:「湘兒,你沒事吧?」他自己也覺得天旋地轉,但憑著力高深,強行按捺住心中噁心嘔的覺,眼看登上船的海盜越來越多,他只能和眾團結兵一起邊戰邊退,與獨孤湘、陳先登退守船艉樓一隅。

這時海鰍船猛地一頓,竟然不再搖晃了,獨孤湘抬頭道:「咦,怎麼下雨了?」

果然晴天白日之下居然下起細雨,再看海面平靜無波,風帆有氣無力地在桅桿上,不知何時西風居然也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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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聽「啪嗒」一聲,一條活魚落在甲板之上,那魚落在甲板上兀自彈跳不止,看來不久之前它應該還在海中遊呢。此刻船隻不再搖晃,獨孤湘也回過魂來,瞪大了眼睛道:「天

上怎麼掉魚了?」

說話間,響起一陣「噼里啪啦」之聲,百上千條活魚若暴雨般傾瀉在甲板之上,「噼啪」彈跳之聲不絕,海盜和團結兵此刻都顧不得手了,在空無一的甲板上到竄卻無從躲避,一個個狼狽不堪,更有倒霉的被海魚砸到腦袋上立刻頭破流。

陳先登一邊往舵樓里退,一邊喊道:「降船帆!速速降下船帆!」

按說團結兵已被海盜到船艉,甲板上的海盜哪裏會聽他的安排?但奇怪的是海盜們聞聲向奉了聖旨一般,立刻手降起船帆來,陳先登還在毫不客氣地催促道:「快些!快些!再快些!」

江朔忽覺頭上天一暗,轉頭看去,原來烏雲的邊緣不知何時已經遮到了頭頂。

此刻天空已經不再落下活魚,甲板上堆滿了活魚,簡直沒了落腳之地,這條船彷彿了漁船,瀰漫著一海水的腥味。

迅速地變暗,江朔從舵樓向四下去,海上的海盜船都在迅速向海鰍船靠攏,彷彿暴雨將至時,聚向高的群蟻。海鰍船上的海盜們則喊著號子,盡其所能快地降下船帆。

然而他們還是慢了……

隨著黑雲迅速覆蓋上來,船帆忽然鼓了起來,起的卻是東風,船帆本已被降下了一半,被這突如其來的狂風吹得自升上了桿頂,正在拉帆索的海盜措手不及,被繩索帶著拋向半空,在狂風中揚了出去,遠遠墜海中,

江朔這才發現遠的海水如開了鍋的沸水一般,落海中之人只幾個起伏便不見了蹤影。

東風怒號,扯著海鰍船往回走,這時已經攀附在海鰍船上的海盜船如同掛在馬上的一串鈴鐺,磕來去,只是發出的「鈴聲」鬱沉悶,十分恐怖。這些掛上海鰍船的船隻還算是幸運的,沒有掛上的船已如風中一葉,不知被吹到哪裏去了。

與藤原清河的遣唐使船狠狠地撞在一起,東瀛船輕,海鰍船沉,遣唐使船被遠遠拋了出去,海鰍船再度近,再度將彼船撞飛!

藤原清河船上眾人一片慌,但那艘船先前被拍壞了舵桿無法轉向,只能一次次地被海鰍船撞擊,海鰍船船壁堅厚自毫無損傷,東瀛船則被撞得吱嘎響,似乎隨時會在怒海上解

先前用繩矛掛住遣唐使船的兩艘海盜船,一艘已被拍桿擊沉,另一艘在二船相互撞之際,被甩得在海上擺,不消幾次,竟如死魚般翻轉了過來,結滿藤壺的墨綠船底倒扣過來像一隻巨大的海,然而片刻之後,又被拽得翻轉回來,只是船上的桅桿舵樓都摧折碎裂,下一個浪打來,船隻再次翻覆,如此二三次,那船終於徹底分崩離析,碎了海面上的一大片碎木,至於船上的人早已不知去向了。

江朔雖然神功無敵,但面對自然的偉力仍然深無力,一陣驚呼將他從恍惚中拉回,原來是藤

原清河的坐船又一次撞上了海鰍船,這次撞碎了船頭,木板深深地楔海鰍船之中,兩艘船竟然一時間連在了一起,但船下海浪翻滾咆哮,隨時會把兩艘船分開。

江朔眼看兩條矛弩還在左右船艏,後面墜著長長的繩索,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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