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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山海行》第720章,常山叛將

次日清晨,這一日是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井陘山中卻仍是一片蕭索景象,江朔趁著晨間薄霧去探訪土門關四城,李弼對江朔道:「溯之,千萬小心,我昨夜派人盯了一夜,這城防甚是奇怪。」

江朔不明所以,問道:「是什麼古怪?」

弼道:「凡守城者,每日都會派出幾支游騎,到關城之外巡弋,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越早發現敵軍攻城的意圖,對守城一方越有利。」

江朔道:「昨夜未見游騎出城?」

弼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倒是有游騎出城,只是不往西來,卻往東去。」

江朔大奇,道:「東面不是燕軍的後方麼?怎麼不防著唐軍,卻防著自己人?」

弼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江朔道:「也就是說我軍的向還沒有被發現?」

弼道:「當是如此,我軍距離關城還有十里,城上守軍絕對看不了這麼遠……」

江朔點頭道:「我知道了,無論城有什麼古怪,我去看看便知。」

他沿著山脊南側山脊行走,接近南面的關城,南山走勢由西南向東北,晨間正是這面山坡最暗的時分,更兼山中林木茂,江朔在林間穿行,慢慢靠近關城,行進極為順利。

不消片刻他就到了南面關城後山的山坡之上,從這裏可以鳥瞰四座關城,可以看到各個城均有士卒在上面巡行,似乎沒什麼異樣。

江朔正準備設法下到

關城中去,卻聽東面傳來隆隆蹄聲,江朔忙伏低子,展目向東面去,卻見東面山路上來了一支騎軍,這是一支燕軍鐵騎,人數雖然不多,不過兩三百人,但個個馬匹雄壯、甲胄鮮明,顯出領軍之人份不凡。

騎隊赳赳然沿著太平河逆流而上,他們排列整齊形如儀仗,徑直來到北關城下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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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河自西北流轉個彎從東北流出,若從西面看,土門關四座小城,只有北城被河水環繞,北山又是最高峰,因此北城自然就是土門關之首,其餘三城為犄角相

軍中一人高聲喊道:「安將軍巡防,速開城門!」

江朔聽「安將軍」之名,心中一,心道:難道是安祿山?又一想這樣的陣仗,絕不可能是安祿山,但安祿山知道氏兄弟起義之後,停下了攻擊潼關的步伐,雖然聽說攻陷常山城的是史思明、蔡希德等輩,但說不定也派了安慶緒叛回來,又想到安祿山還有一個最為寵的小兒子安慶恩,無論是慶緒還是慶恩,如設法將其擒住為質,於平叛將有莫大的好

城上有人應聲,不久城門「吱呀呀」開啟,一隊步軍迎了出來,與盔明甲亮的騎兵比起來,這些步卒的著可就寒磣許多了,軍服是染深灰布所制,有幾人披皮甲,更多人無片甲遮,頭上更均是青布包頭,一頂兜鍪都沒有,雙方在城下一通客套,江朔

可就聽不分明了。

盤桓了好一會兒,為首一將模樣的人向一比,請「安將軍」城,只是離得太遠,實在看不清那安將軍的長相,只是遠遠看來既且碩,似乎與安慶緒的型相差極大。

那「安將軍」也不知客套,還是另有軍務,並不想城,又是一陣拉扯,那守城將親持馬韁固請,「安將軍」才勉為其難同意城。

江朔見狀,忙溜下山坡,繞了個遠到了北關之後。此時旭日初升,將河谷照得通明,北山卻因久寒驟暖而起了晨霧,山林間霧氣極盛,向下緩緩流泄到關城之後。

江朔藉著這極佳的機會,鑽霧中,直衝到城下,城守軍也不知是都跑到前面去看熱鬧了,還是沒想到會有人從山上潛,總之後半段城牆上一個人也沒有,江朔順利翻過城牆,進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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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城來,江朔便知「史將軍為何不願城了,這北城忒也的促狹了,城寬不過一百五十步,深不足三百步,連長安城中一坊都比不上,甚或某豪門大族的宅院只怕都要比這關城大些。

偏偏城屋舍又造得毫無章法,城幾乎沒有一塊寬大平整的場地,江朔藏倒是方便得很,他見一間高大的屋子十分破敗,想來已遭廢棄,於是潛到廊下,飛上樑,藏於斗拱之間。

江朔藏雖然蓬,好歹寬敞得很,那數百騎士就罪了,才進得城來不到百

人,就沒地方可站了,在道旁廊下滿了人馬,城門都無法關閉,城門裏都滿了人。只見一漢人模樣的低級軍引著一高大胖的將竟朝自己所的這破敗大屋走來。

江朔一陣訝異,但他環視城一圈,差點自己笑出聲,此城除了他藏之所,哪還有可稱得上「殿」「堂」的所在?這大屋雖破,好歹高大寬敞些個。

胖的軍走到大屋門口,不皺了皺眉,或許想說什麼刻薄話,卻忍住了,隨著那漢人軍走進殿中。江朔細看此人面目,顯然不是安慶緒,看起來年歲比安慶緒還大許多,自然更不可能是安慶恩,他雖沒見過安祿山,但知道安祿山已經五十好幾了,此人又顯得年輕了些。

此人不是安祿山父子,讓江朔大,但既來之則安之,總要看他搞些什麼勾當再做計較,一眼去,現場並無高手,江朔也不急於現,他見樑上的牆板多有破敗之,隨便找個大些的破鑽了過去,便進了殿

殿佈置也十分簡陋,看來既是城隍廟,又是守將的指揮所,這大殿雖然乏善可陳,案幾之上排放的熱騰騰的酒食倒是盛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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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將讓安將軍居中坐了,自己在下垂首作陪,安將軍道:「奉璋啊,不是我說你,現在軍急,你不思加強守備,怎還一心琢磨吃喝?」

「奉璋」的漢將笑著舉盞道:「這不是安

將軍來了麼,再怎麼簡陋,總是要招待一下的。」

安將軍舉盞飲,他邊站著的武士卻用胡語說了一句什麼話,江朔見那武士披重鎧,夾在腰間的兜鍪上著黑,隨著安將軍殿的十幾人都是一般打扮,江朔知道這些隨護安將軍邊的皆是曳落河武士。

安將軍聞言皺了皺眉,一擺手道:「我素知奉璋為人,絕不會使此等伎倆,爾等妄加揣測,豈不令義士心寒?」語畢一仰脖,喝了個滿盞。

看來那曳落河武士是提醒安將軍小心酒里有毒,而那安將軍故意用漢語回答,那便是要這漢將放心,知道他絕無猜忌之心。

那漢將道:「無怪這位武士大哥見疑,只怪杲卿老兒叛,攪得常山犬不寧,竟至驚了聖駕,聽說去歲本是要攻陷潼關,克定西京的,卻都老兒給耽誤了!」

他轉向那武士道:「久聞曳落河大名,今日見之,果然個個都是人中豪傑,來,奉璋敬諸位英雄一盞。」

那武士見他說得真誠,也接過酒盞,道:「職責所在,張將軍勿怪。」說著飲了一盞,有軍士給殿中曳落河各自奉酒,他們看了一眼領隊之人,也都接過來飲了。

這張奉璋說什麼「聖駕」,卻顯然指的不是當今聖人,江朔心中正自奇怪,安將軍卻道:「奉璋有所不知,守潼關的哥舒翰十分厲害,大軍挫在先,卻不單是二所致,

況且聖主早就想好了正月初一登基,去歲自然不會冒險強攻潼關的。」

江朔這才知道安祿山這反賊竟然已在一個月前登基做了皇帝,實在是沐猴而冠,天下人恥笑,可恨這漢人將軍不以為恥反稱「聖駕」實在令人氣憤。

張奉璋道:「是,是,好在安將軍及時回來平叛,才還我諸郡清朗。」

安將軍道:「奉璋,這就是你謬讚了,平叛可不是我的功勞,是史思明、蔡希德攻下了常山城,我不過得了個現便宜。」

張奉璋道:「安將軍哪裏話來?聖主命安將軍為恆州節度使,駐守常山,足見將軍之功啊。」

安將軍道:「這就更不對啦,要不是杲卿用計賺了高邈,這恆州節度使可不到我做。」

江朔真是越聽越恨,這安將軍倒還有些自知之明,也未以為貶損杲卿,張奉璋為漢人卻不住地阿諛奉承,其氣節之低下,實在人不齒。

安將軍不等張奉璋再度獻,話鋒一轉道:「奉璋,聽說大唐朔方節度使郭子儀端的厲害,一月間連破靜邊軍、大同軍,克馬邑圍雲中,更傳言他派了李弼率軍出井陘來攻,你可千萬小心,不可掉以輕心啊。」

張奉璋道:「哎……這都是杲卿老兒造反時編的瞎話,如今平叛都快一個月了,李弼卻在何啊?」

江朔再也忍不住了,高喊一聲:「李弼在此!」從房樑上一躍而下。

在場眾人皆

是一驚,那安將軍拿手一指江朔道:「你……」居然子一,暈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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