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前,溫熱的風起長發。
謝卿淮低頭,能瞧見長而卷翹的睫,眼睛恍若天然寶石,澄澈幹淨。
漂亮得要命。
還容易上當騙。
他按下吹風機,風聲驟停。
宋頭發,淺淡的茉莉花香微甜好聞,抹上水麵霜,見謝卿淮還在後站著,開口趕人:“該睡了,你回去……”
驚呼聲掐斷最後一字,隻覺被打橫抱起,掙紮兩下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下一秒就陷進被子中。
謝卿淮轉鎖上臥室大門,似笑非笑:“好了,吹完頭發,我們該聊聊正事了。”
沒遭過社會毒打的宋眨著一雙單純無辜的杏眼,不可置信:“你,你不是說下回再聊嗎!”
“哦。”
謝卿淮掀開被子,上床,將人按進懷裏,毫無負罪,“騙你的。”
宋:“......”
大打擊,腮氣鼓鼓,掙紮兩下:“哥哥,說話要算話,我,我明天還得上班!你別欺負我。”
沒事謝卿淮,有事好哥哥。
真是會撒。
偏上甜甜,讓人極難把持。
“遲早要聊,為什麽不能是今天?”
他應一聲,聲音寡淡了點:“,不是每次撒都有用的,這個問題我們需要好好談一下。”
前幾日他顧及婚禮,不想掃小姑娘的興,加上還有沈讓的事沒理完,不是談論這事的好時機。
原本打算這周末再聊,既然今晚讓他撞見,幹脆速戰速決。
一拖再拖,他可不想三年前的事再次發生。
“那你呢?”
見攻勢無用,宋改變計劃,從他懷裏鑽出來,盯著他,脆生生問,“你明明很早就答應我,再也不煙的,那為什麽出國後又開始煙了?”
謝卿淮跟著頓了下,像是沒料到還記得這個。
戒煙已經是六年前的事。
那年剛上高中,無意來公司找他時撞見。
小姑娘膽子小,瞥一眼就退後兩步,滿臉驚惶後又一本正經:“哥哥,吸煙有害健康。”
那時不僅有他,還有公司兩個東。
三人不約而同按滅煙頭,笑著哄兩句後就要走。
哪知又被拽住。
鼓起勇氣,護在自己跟前:“你們不要讓我哥煙了,我哥還小呢。”
那兩個東和謝家深,愣了下就笑瞇瞇地應:“好,叔叔幫你看著你哥哥,以後不讓他了。”
自那天以後,煙這東西,就在公司徹底消失了。
他本也沒多煙癮,隻不過那時剛進公司,除了過的能力外,人際往同樣必不可。
他一步步向上爬,不介意上染點壞習慣。
但宋不喜歡。
他就不了。
直到出國後。
遏製住回國的衝並不容易,更難的是嫉妒心作祟。
煙和酒能最大程度麻痹他的,在無數個日夜,將他的思緒剝離。
他抿了抿:“哥哥道歉,這確實是我沒做好,以後不會了。”
他未免誠懇,宋噎了下,嘀咕:“我又沒讓你道歉,我隻是問你原因。”
謝卿淮將的臉掰正:“好,現在到你了。”
“……”
“你包裏又為什麽有煙?”
躲不過去。
宋在他懷中言又止。
謝卿淮也不著急,就這麽靜靜地抱著。
南城夏天來得早,窗外簌簌風聲,莫名清寂下,宋咬了咬又鬆開。
謝卿淮手,溫熱指腹輕輕過的。
他打破沉默,循循善:“,不要逃避,我們解決它。”
他生著一雙極好看的桃花眼,瞳仁在燈下,沾著些許琥珀。
高貴,又溫。
這種溫能溺死人。
宋到薄薄睡下,對方強有力的心跳聲,炙熱又充滿安全。
垂眸,目落在他冷白鎖骨上,好半晌才終於開口:“我想讓你回來。”
謝卿淮沒能反應過來:“什麽?”
“你不聯係我,我沒有其他辦法。”
“……”
他怎麽也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因為他不聯係,所以通過這個方法,讓他生氣,讓他回國?
口好似被堵上厚厚一層棉花。
他的視角隻能瞧清小姑娘纖長睫和微紅眼瞼。
像小蝴蝶。
一隻了傷的小蝴蝶。
孤獨又破碎。
“啪!”
宋卻好似不太想再深聊這個話題,也不想看他的反應,飛快關上燈,悶悶道:“哥,我真的困了。”
背對著他蜷小小一團,除了腦袋,整個人都裹在被子當中:“睡覺吧。”
明天一早起來,就又可以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然而謝卿淮偏不讓如願。
他坐起,將從被子裏撈出來按進懷裏,一手圈住的細腰肢,一手扣住雙手手腕。
黑暗中,他垂眸,細微挲過的耳垂,無視的掙紮:“對不起,那時候我以為你討厭我。”
討厭?
宋幾乎想也沒想,立刻反駁:“我怎麽可能討厭你。”
討厭誰都不可能討厭謝卿淮。
如果沒有謝卿淮,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健康無病無災,會更敏更脆弱。
沒有謝卿淮,甚至不一定能平平安安長大。
但又猛然想起那一夜。
那時剛高考完,本該是最應該開心的時期,卻一連接到兩個噩耗。
一是外婆病危,急需做手。
二是華東科技需要拓展海外市場,謝卿淮是出國的不二人選,時間最短三年,最長六年。
這世上最重要的兩個人,即將以不同的方式離開。
變得惴惴不安,敏焦躁。
每日守在外婆床前,看著一點一點變虛弱。
直到醫生搖搖頭,說治不了,除非南城研究院的院長出手,還有一線生機,隻好去求助謝卿淮。
卻在辦公室外,聽到謝卿淮和謝崇的對話。
謝崇說,你現在最要的事就是拿下項目,不要讓任何事影響你出國,國應該沒有什麽是你放心不下的吧?
聽到謝卿淮言又止,停頓片刻,說沒有。
他沒有什麽好放心不下的。
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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