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在一旁奉茶,見他角浮現的一笑意,心驚懼,這笑容,在當年沈妙義和他撕破臉時,施連臉上也有這樣的神。
“我記得你和田氏大抵還不錯,以前還替在我面前求過。”施連目灼灼盯著紫蘇,“這回怎麼未曾聽你替們說過一句好話。”
“婢子只是一個下人,田娘子是家里親戚,子又直爽,有時候遇上能說兩句話。”紫蘇扯扯角,“大哥兒抬舉婢子,婢子怎敢說這兩字。”
“沒有最好。”他盯著,淡聲道,“你可知我為何這樣治藍家?”
“藍家依傍施家生活,還……為了一點銀兩推二小姐火坑。”
“這種吃里外,不知恩的人。”他看著他,垂下眼簾,輕飄飄道,“死有余辜。”
紫蘇勉強一笑:“大哥兒說的是。”
藍家的難,先來解救的是苗兒的夫婿況學。
芳兒不敢離開田氏,摘了耳上一個耳墜子,走到巷外,請個跑小去況家給苗兒說事,苗兒聽聞施家要趕藍家出門,頓時驚慌,急的不知怎生是好,慶幸這日況學在家,穩住妻子,自己來跑了一趟。
況學先去了藍家,看見滿地狼藉,岳母躺在床上神憔悴,芳兒摟著小果兒在一旁垂淚,未免大吃一驚。
他聽芳兒三言兩語,哭哭啼啼說了前因后果,只覺頭皮發麻,滿冷汗,急急來施家見施連,先給施連賠罪。
施連見他誠懇,言語也很淡:“將們驅出門已是不追究,若是告,還不知怎的鬧起來,今日你來求也沒有用。”
況學紅了臉,他也無臉來求,只覺得這岳家著實有些過火,再三啟齒:“施大哥教訓的是。”
“你既然來,就把們母子三人帶走,我若使人轟出門去,更惹人笑話。”
況學本意是帶著田氏母子三人回況家暫住下來,等岳丈回家再做打算,但田氏無面往況家去,怕給長丟臉,鬧著不肯起。
況學沒有法子,再回自家,對著妻子,把事原原本本都跟苗兒說了,見自己妻子捂著帕子幽幽落淚:“攤上這樣丟人的爹娘,我還有什麼臉面活在這世上,倒不如死了算了。”
在況家的日子頗是如意,養的也好,面紅潤,腰已顯了出來,穿一條楊妃繡花錦,比當姑娘時候不知好了多。況學不難:“不如我去跟爹娘說,把們接到咱家小住幾日,你去勸岳母,讓安心過來。”
苗兒心頭不愿,唯恐在公公婆婆面前丟臉,哭了一回,拭去臉的淚:“我去勸勸。”
這回來施家的就是苗兒。
第62章
苗兒并不知金陵送嫁之事,到了藍家,見著母親弟妹,也哭了一頓,被況學哄著止住淚,只覺心灰意冷:“我頭一回后悔生在這家里頭,今日來只覺無地自容。”
對娘家失至極,一番心思都冷了下來:“我讓夫君去外頭賃間屋子給母親住,母親也莫耽擱,起把東西收拾收拾,把這屋子原原本本還給施家,等爹爹回來再另安頓。”
又咬牙道:“母親還是好好保重,弟弟妹妹還小,父親又不是個靠譜的,說句不好聽的……您去了,弟弟妹妹們怎麼辦,指我怕是不的。”
田氏焦黃的一張臉,蓬蓬的頭發,全無往日的氣神,聽了長的話,更是無言以對,悲從心來,嚎啕大哭。
自打來了江都,藍家的日子也算養尊優,真的要走誰心頭也割舍不下,芳兒滿心惶恐,拉著苗兒的袖子哭:“姐姐,好姐姐,你別怨母親……母親也是被冰人花言巧語蒙騙,不知的……這婚事是老夫人和二姐姐自己拍板做主,母親只是把冰人介紹來,并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如今二姐姐也全須全尾的回來了,父親還在船上替施家當差做事,我們好好跟大哥哥和二姐姐認個錯,讓大哥哥消消氣,放過我們好不好吧……我和母親無分文出去,要如何度日,也不能依傍大姐姐生活,小弟弟他還小,一直在這里長大,他沒有吃過半點苦頭……”
仰著淚痕滿面的臉,真的是下定決心:“姐姐……我們去求求二姐姐,負荊請罪也好,磕頭認錯也罷,我們求求,二姐姐心地最善良,只要肯原諒,日后我們在施家做牛做馬都好,別把我們趕走……”
苗兒見妹妹哭哭啼啼摟在自己上,心頭也是煩躁難:“我有何臉面去見。”
話雖如此,但苗兒是真想見甜釀一眼,不為別的,賠個罪也好。
既然是外客,又是況家,施連也不得給個面子。
榴園安靜地仿佛世外桃源,素窗紅廊,庭蕪明綠,甜釀正和清明霜在耳房里下棋,寶月袖手在一旁觀戰,聽見外頭靜,甜釀見苗兒來,很是驚訝。
“姐姐如何來了?”甜釀笑盈盈從屋出來,上下打量苗兒,見小腹微微拱起,材了不,知道在況家過得如意,又見眼眶紅腫,雙目潤,顯得是哭過的,欣喜的神難免滯了滯。
甜釀心中了然,聲勸:“你如今有了子,勞些,當心哭傷了孩子,萬事還是以自己為重。”
“我來看看妹妹。”苗兒膛酸,眼眶不住發熱,“二妹妹……實在……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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