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釀吁了一口氣,上的那幾兩銀子,適才買酒買吃食,都花銷得差不多了,也算是無分文了。
仔細問清了那買家的寓所況,甜釀讓小玉和小云將婆子裳剝盡,嚴嚴實實堵住,把船艙的繩索都用盡,將人從頭捆到尾,把舟子藏在一極蔽的蘆葦里,自己拿著婆子的那錢袋,只上了岸。
甜釀在地上蹭了半灰土,雇了驢車,徑直走到人家里去敲門,那行商家里開門一瞧,見是個貌婦,說是聽那婦人的話,上門來做妾。
那富商見說得頭頭是道,把那婦人的事一一都說了,又說那間客棧,見面的那魁梧男子,都能對得上,說是這兩人有急事把送至門口,明日再來討要那五十兩銀子,心中不再存疑,吩咐下仆把收進家里來。
又見渾臟臭,聽說是數日未得梳洗,要先養兩日才能收房,就先安置在廂房里,讓婢伺候洗浴,這年輕子低眉順眼,說話又是恭敬,細聲細氣,就寢時還來給富商端茶送水。
那茶水里放著半瓶的蒙汗藥,足讓人睡上一天一夜,甜釀在屋里坐了半夜,將整個廂房的細都翻了個遍,又溜到那富商屋里翻箱倒柜,最后走時,上穿了七八裳,把屋里金銀細、錢袋銀子都藏在,扮做一個老婆子,買通了屋里的婢,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小玉和小云藏在蘆葦里,真是擔驚怕了一夜,又怕人尋來,又怕甜釀不見,好不容易盼到甜釀回來,一顆心才放下來,各自欣喜不已。
那婦人被綁了一夜,上只套件蔽的單,早凍得發紫,有出氣無進氣,甜釀冷眼看人,又澆了一桶冷水在上,那婦人被凍得臉青白,悠悠轉醒,兩眼一翻,幾要昏厥過去。
“你們這種人,就是死有余辜,我該把你扔到水里喂魚蝦去。”
上倒,其實也不敢久留,怕昨日那伙人找上門來,用炭筆在白布上寫了婦人供詞,纏在婦人上,和小玉兩人將婦人扔到行路上,駕著船,往外逃去。
遠離了太湖,驚魂初定,幾人這才松下一口氣來。
“我們要逃遠一些,若是他們報起來,那就麻煩了。”
那富商一覺醒來,見家里失了竊,怒氣沖沖找上了那伙拐子的麻煩,那伙拐子丟了同伙,正在到尋人,又見人上門來鬧事,又聽聞婦人被路人拖進了縣衙,一時張皇,逃之夭夭。
富商也只得自認倒霉,為了貪圖便宜,略買人口,鬧到府去,還要被治罪。
那婆子被甜釀折騰得夠慘,在牢里捱過幾日,寒迫,又被折辱,沒幾日便病亡了。
等到施連來尋,這一樁糊涂案,如何也沒想到能跟甜釀搭上關系。
主仆三人這一走,便走到了臨界的松江府。
被騙過,上過當,自然知道在哪需要防范。
那些頭從婦人上搜刮來的,加上從富商家里出來的金銀細,甜釀都當賣出去換了銀子,眼神亮晶晶看著姐妹兩人,微笑道:“很多錢。”
足足有一百多兩。
松江府盛產棉布,在此地里,都是來販布的商人,銀子帶在上總歸是死,只能越耗越,甜釀盡數買了松江棉布,雇了一只淌板船的中艙,出了南直隸省。
南直隸之外,離得近又好生活的地方,那就是錢塘了。
錢塘是可比肩金陵的地方,幾番想去金陵都無緣,那就去錢塘度日吧。
松江府到錢塘每日都有客船往來,到了錢塘,甜釀把松江棉布在布市里平價出售,很快就手出去,轉手就拿了近兩百兩的銀票。
未曾想過,人生中賺到的第一筆大錢,來自于一場坑蒙拐騙。
但那滋味,其實也不錯,肆意的,比自己兢兢業業勞作多了一分報復的快。
銀子到手,甜釀沒有半分不好意思,環顧四周,笑瞇瞇將東西塞到,兩眼彎月牙,出一口糯米牙,摟著小玉和小云:“希這是我們好日子的開始。”
天已經很暖和了,暮春三月,鶯飛草長,雜花生樹,日暖洋洋的曬著,將上的霉氣都驅散了。
的笑容里松了一口氣。
錢塘井屋鱗次,煙火數十萬家,西湖邊游人如織,畫舫往來,一年四季都是景。
這兒也是寸土寸金,屋舍稠,商賈輻輳,人來人往,賃的房子在鬧市中,屋子臨街,樓下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一應售賣應有盡有。
甜釀租住的是騎樓的二層小樓,一樓是個茶水鋪,有一對憨厚的中年夫妻守著鋪子過活,晚上就住在店里,甜釀住在二樓,只有兩間房,一間大的明間做三人的臥房,另外一間小暗間做平日喝茶的耳房,后頭住的是這屋子的屋主,一個年近半百的朱婆婆,靠收租錢為生,生了一兒一,兒早年出嫁,偶然回家瞧瞧老母親,兒子去銀鋪當學匠,偶爾才回來一次,朱婆婆覺得孤單,養個了小侄兒在膝下,才十歲的小子,也不上學堂,每日在街上廝混,接些跑的活計,賺幾個銅板的零花錢。
旁側的屋子鱗次比節,窗都挨著,一側是個帶著兒子的寡婦,另一側是獨守空閨的商人婦,左右也盡是些各婦人,閑暇時候,家家推窗閑聊,說些鄰里八卦,裳首飾,菜價銀兩,樓下行人自顧自走著,上頭婦人們眉飛舞,磕著瓜子說話,若是瓜子殼撲落在人腦袋帽檐上,笑瞇瞇陪個不是就算,或是兩人吵起來,路人還要來勸架:“莫吵了,你擋著我擔子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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