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夫人酒量極佳,一壇子喝下去都面不改,叨叨絮絮話些家常,甜釀和曲池左右陪著,互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后來楊夫人也常來香鋪坐坐,曲池有時也攜著甜釀上門拜訪,楊夫人玩熱鬧,邀著他兩人一道出門,或賞花,或爬山,或喝酒,慢慢相起來,也調笑:“每次我見你兩個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也和夫妻沒什麼差別,不若早些把親事結了,當名正言順的夫妻,也讓我們旁的人樂呵樂呵,喝杯喜酒。”
旁的人也有勸婚的,都是含蓄說一兩句,沒有像楊夫人這樣快人快語,直接挑明的。
這話正中曲池下懷,點頭笑道:“那池兒求夫人做主。”
楊夫人也不拘泥,認真看著甜釀,笑的:“我這人直爽,九娘子莫見怪,自打見了九娘子,不知怎的,心頭便是喜歡,你若是不嫌棄,就我一聲干娘,當我的干兒可好?”
曲池眼睛一亮,甜釀怔住,自然也是欣賞楊夫人的豪爽英氣,卻從想過往這上頭湊,能認錢塘守備夫人當干娘,那以后香鋪的營生……再也不用愁了。
“九娘不樂意麼?”
甜釀很快也回過神來,笑道:“自然是樂意,我也很喜歡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嬉笑:“只是我先想的是沾著夫人的做營生,這有些不太好,不配和夫人攀親。”
楊夫人喜歡甜釀的坦率,捉著孩子的手,拍一拍:“你說這話,我心頭更是喜歡。”
這干娘就認下了。
甜釀深諳有棵大樹好乘涼的道理,掛著楊夫人義的名號,西泠橋下的花娘、錢塘署的那些夫人,漸漸都是香鋪的常客,客人突然間多了起來,一個人就全然忙不及,鋪子里還要另雇做香的師傅伙計。
楊夫人也在催促的婚事:“你認了我做干娘,池兒又和我沾著親故,你兩人的親事我也不得盯些……九娘,你年歲已不小,后頭還要生養,池兒也一直等著……”
有長輩在邊催促,甜釀心頭也有些紛,只是香料鋪里實在忙得日夜不分,哪有心思多想這些。
夏末楊夫人攜甜釀和曲池去泛舟游湖,連帶著小玉和小云都一起,曲池要鳧水,小玉姐妹兩人水絕佳,帶著曲池一道跳水中,甜釀就和楊夫人在舟頭喝茶。
湖中還有蓮蓬可采,姐妹兩人拋上一枝枝荷桿,想著晚上可以讓九娘做冰糖蓮子羹和荷葉粥。
曲池初初學會戲水,跟著姐妹兩人在蓮田里留了一會,潛在水里又鉆去了別。
后來小玉和小云兩人都攀回舟頭,卻遲遲不見曲池回來。
大家也是有些急了,四下喊,曲池初通水,不比得常在水邊的人,一個不慎就要陷在水里。
甜釀臉大變,在舟頭急得跺腳,后來實在等不及,也跳了水里,去蓮田那邊細找。
甫一下水,水里鉆出個人影來,將團團摟住,一雙桃花眼笑嘻嘻:“九娘。”
“你故意嚇我?”驚魂未定,出手他的笑臉泄恨,“曲池,你這樣不厚道。”
他把抱在懷里,眨著眼,語氣有些委屈:“你近來忙,都沒在意我——前幾日我回了趟吳江,你都不知道吧。”
甜釀哽住。
楊夫人站在舟上:“我瞧你兩人的模樣,都這樣了,還是早些親吧,不然這可如何收場。”
曲池也把甜釀送到舟上,在水里拉住甜釀的袖子,眼睛漉漉的:“九娘,嫁給我吧。”
心綿延起一意,像一只手揪住心頭,看著曲池的臉,終于點頭:“好。”
兩人的婚事是由楊夫人主辦,迎娶的日子就定在十月底,略有些急了,甜釀有些躊躇:“來得及麼?”
“來得及。”楊夫人勸,“你的嫁妝那些,曲池早幫你備了一份,干娘這里,就給你送嫁,準備嫁。”
曲池牽著的手:“我們的家就在錢塘,就在錢塘迎娶吧,我去信給江都家里,知會父親一聲……吳江蓉姊那,郭策子有些不好,未必能來……但是禮節必定不會……”
甜釀明亮的眸子盯著他:“那……曲池你不后悔嗎?”
“求之不得。”他執手,在手背印下一吻。
楊夫人辦事雷厲風行,極其快速。
“會不會有些太快了。”迎娶前日,在屋試穿冠霞帔,曲池站在簾外,“池兒,我心里有些慌。”
“這一刻,我等了好久好久呢。”曲池微嘆,“就像夢真,如果是夢,就永遠不要醒過來。”
“傻瓜。”
江都和吳江都沒有來人,倒是遣了幾個仆人來送賀禮,送了兩封書信來。
他們知道曲池迎娶的是楊夫人的義,卻不知道這義是宋九娘。
九娘是從錢塘守備府里出嫁的,曲池在西湖邊買了座新宅當做婚居。
吉時已到,外頭迎親的新郎已經等不及,他最后在鏡里看了一眼自己,深深吁了一口氣,吩咐邊的喜娘:“好了。”
喜帕覆在頭頂,有人過來攙扶新娘子的手,引著往門外走去,出門的那一刻。
笙簫大作,聲聲振耳。
施連換裳要出門,寶月過來給他系扣,瞥見灰喪的一張臉:“怎麼?藍氏又到前院來罰你?”
“蠢貨,你手里著以前那麼多事,不知道對付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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