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晉江文學城獨發
晚宴的氣氛在諸位王公貴族手挽手圍著篝火跳舞時達到了頂峰。
烏孫昆莫唯一待字閨中的三公主賽乃慕熱地朝云黛出手,圓圓的臉在火中顯得神奕奕,“達曼姐姐,跟我們一起跳舞吧!”
云黛兩只手舉在前擺了擺,“我就不去了,我不會跳舞,你們去玩吧。”
賽乃慕眼睛亮晶晶的,“烏孫人怎麼能不會跳舞呢?我們會說話時就能唱歌,會走路就能跳舞,你可以的!別害,我教你!”
這份如火的熱實在云黛難以拒絕,朝古贊麗太后投去求救的目,古贊麗太后卻慈笑道,“達曼,跟賽乃慕去玩吧,烏孫沒有大淵規矩多,你不必拘束。”
太后這般說了,再看賽乃慕那雙滿是期待的眼眸,云黛只好站起來,悻悻道,“我從沒跳過舞……”
“沒事,你跟我來,保管教會你。”賽乃慕立馬拉住的手,像只剛出欄的小馬駒似的,跑的飛快,擺輕揚。
上座的帕夏王妃搖頭笑道,“達曼怕是要被賽乃慕這風風火火的子給嚇到了。”
烏孫昆莫著孩們俏的背影,嚼著鮮多的烤羊,朗聲笑道,“達曼在大淵多年,深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影響,人也養的跟羊羔子似的溫吞,就讓跟我們的賽乃慕一塊玩,沒準也能放開一些,不那麼拘謹了。”
云黛的到來讓圍著篝火舞蹈的貴族男們歡喜不已,他們對這位經歷奇特的半個漢人公主十分好奇,尤其是又生得這般麗,簡直是全場的目所在。
“達曼姐姐,你就跟著我,先踢左,然后扭腰,踢右,很簡單的!來,邊跳邊學!”賽乃慕挽著云黛的右手,另一個挽著云黛左手的孩大概是某個臣子之,和善地朝云黛笑了笑,也沒多言,大家就一起隨著鼓點跳了起來。
第一次跳舞,而且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云黛心如擂鼓,張得手心都冒汗,腦中謹記著賽乃慕的話,眼睛也盯著旁人的作,邊踢邊扭腰——
這只是最基礎的作,擅長舞蹈的還能聳肩、脖子、擺手轉圈。
一開始云黛錯了好幾次,好在大家手挽手拉得很牢,才沒把自己絆摔跤。或許真如賽乃慕所說,流著烏孫人的脈,也擁有了烏孫人能歌善舞的天賦,跳了三圈下來,漸漸也掌握了節奏和作,很是融洽地溶于其中。
“怎麼樣,好玩吧?”賽乃慕朝云黛出個燦爛的笑。
“嗯嗯,比我想象中的要簡單,還很有趣。”云黛莞爾笑著,一支曲子跳完,潔的額上已出了細的汗,雖有點小,卻也到了舞蹈狂歡帶來的樂趣。
“那我們再繼續跳!”賽乃慕剛說完這話,又一支歡快的曲子響起,眼睛亮了起來,“這曲子我喜歡,達曼姐姐快來!”
云黛又被拉到篝火旁,只是這回到左手邊的變了個紅著臉的紅發年,結結與打著招呼,“達曼公主萬安,我是溫侯的第五子,名喚阿提拉。”
說罷,那一直背在后的手了出來,竟是一束新鮮摘下來的野花,花瓣上還沾著晶瑩水。
周圍的男們見著這場景,并不覺得有什麼稀奇,而是紛紛笑著起哄——
“公主收下吧!”
“阿提拉這小子膽子可真大!”
“早知道我也給公主摘花了。”
著眼前的紅發年和他那握著花束微微抖的手,云黛腦子一片混沌,在大淵生活十五年,明里暗里見過不示好,卻是頭一回遇上這種,他們才見第一面!怎麼就送花示了?
就在斟酌著該如何拒絕時,后陡然響起一陣疾步聲。
下一刻,一只修長的手掌落在云黛纖瘦的肩頭。
云黛嚇了一跳,還不待反應,眼前就多了一堵高山般背影,直接阻斷了紅發年滿含慕的目——
“不需要旁的男人送的花。”
冷冽的嗓音斷金截玉般,周遭登時安靜許多。
那紅發年抬眼看著比自己高出大半個頭的威嚴男人,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想要反駁的話語也是咽了回去。
云黛也回過神來,手扯了下前男人的袖子,輕聲喚道,“大哥哥。”
謝伯縉緩緩扭過頭,闃黑眼眸垂下,端詳片刻,出聲道,“乖,先讓我把這人理掉。”
說罷,他再次看向那紅發年,長眸瞇起,語調清冷,“還不走,是我表達的太委婉了?”
到他凌厲眉眼間蓬的危險氣息,紅發年心里一突,握花束轉離開。
可走了兩步他又覺著不對勁,明明這是烏孫的地盤,這個大淵人憑什麼這樣囂張?然而此時再折返回去也沒多大意義,只能咬牙咽下這口悶氣,心想著下次再遇到這事,一定得這般那般的懟回去才是。
理完那個半路殺出的愣頭青,謝伯縉再次轉過。
明亮的篝火之下,他那張俊的臉因酒氣而泛著昳麗的紅,就連眼尾也染上淡紅,相較平日的冷肅,有種別樣的。
云黛有片刻失神,一陣夜風吹來,才清醒過來,眨了眨眼,“大哥哥,你方才不是在喝酒麼,怎麼過來了?”
謝伯縉嗓音帶著些微醺的低啞,“嗯,都喝倒了。”
云黛面詫,往席上遙遙一看,只見那一堆表兄弟,或是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或是被奴仆扶著離席,還有抱著痰盂嘩嘩直吐的。的小舅舅在上頭直搖頭,顯然對這群兒子的酒量很不滿意。
“他們怎麼都喝這樣了?”
云黛驚愕,再看謝伯縉微晃的高大軀,真如玉山將傾般,下意識想手去扶,可手才抬起來,想到現在是大庭廣眾之下又了回去,只聲問道,“大哥哥,你醉了麼?”
“嗯,應是有些醉了。”
謝伯縉手按了按眉心,黑涔涔的眼眸著幾分迷離,低低問道,“妹妹還要跳舞?”
這話問的云黛雙頰緋紅,難道剛才跳舞的樣子他都瞧見了?那踩錯拍子,險些絆倒的樣子,他也都看到了?
這也太丟人了。云黛捂著臉,避開男人深邃的目,“不、不跳了吧。”
賽乃慕打量的目一直在倆人之間流連,現下突然聽到云黛說不跳了,連忙問道,“達曼姐姐,你剛才不是還想跳的麼,怎麼又不跳了?”
云黛,“……”
謝伯縉見窘的模樣,薄輕扯,淡淡笑了,“妹妹想跳就跳,何況你跳的很好。”
說到這,他忽的想起什麼,偏著頭問,“不知我可否與你們一起跳?”
云黛錯愕,不可置信看向謝伯縉,“大哥哥也要跳舞?”
賽乃慕也很是驚訝,沒想到這個冷漠的大淵將軍竟會主提出與他們一起跳篝火舞,年紀尚小,并不太懂戰場上的事,在看來,大淵與烏孫如今好,父王也把他們當客人對待,帶著客人們一起跳舞不算什麼,于是滿口應下,“好呀!那你挽著達曼姐姐的手,讓教你,學的可快了!”
謝伯縉微笑頷首,朝云黛出手,“有勞妹妹。”
云黛沒立刻去牽,而是上前一步,擔憂地問他,“大哥哥,你是不是喝醉了?”
“不算太醉。”
謝伯縉的視線在編發辮的深栗頭發上停了一停,忽而俯,在耳畔低語,“妹妹太招人了,我若不看些,又不知有多野男人上前與你示好。”
那糅雜著淡雅的沉水香味和清冽酒水的氣味涌云黛的鼻尖,慵懶的語氣是砂紙的質地,大抵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的吐息愈發溫熱,的耳尖仿佛被灼燙到,忙不迭往后退了一步。
謝伯縉眉梢輕抬,“妹妹肯教我麼?”
他這話問的,仿佛不教他,就是想去找其他男人似的。云黛滿面霞紅,心口跳得很快,無可奈何道,“教,我教你……”
“好。”謝伯縉一臉配合。
一開始云黛試著去挽謝伯縉的手臂,可他的個子太高,挽起來跳舞,半邊子都被他提起來。謝伯縉也意識到這點,索改為牽住的手腕。
簡單教了走位,他們一起混進跳舞的人群中。
連跳了兩圈,云黛還有種如墜云端的恍惚,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和大哥哥在草原上手拉手的跳舞,這簡直太不可思議,像是做夢一般。
可這若是夢,未免也太真實。
一扭頭就能看到平素端方自持的男人牢牢牽著,隨著鼓點舞著,那雙時刻追隨的黑眼眸是那樣溫深,仿若上好的陳釀酒,不可自拔的陷進去,醉酒般飄飄然,又有種前所未有的自由與快活。
熊熊燃燒的篝火映照著一張張青春年的面龐,他們舞著,跳著,歡呼著,大笑著,肆意著這好的時。
高臺之上,古贊麗太后捧著一碗羊酒,深深慨道,“蘇恰克,你看吶,笑起來多像你阿姐,那樣的快活自在,我的小蘇赫娜好像又活過來了。“
烏孫昆莫著篝火旁的景象,有些出神。
是啊,是那樣的像,年時他也曾這般和阿姐一起跳舞唱歌。
半晌,他堪堪回過神來,著自家外甥旁的高大男人,棕褐眉頭皺起,“這個大淵人為了搶走我們的達曼,真是不擇手段!烏蘭他們也是丟人,一大幫人都喝不過他一個。”
古贊麗太后彎眸,“不可否認,他是位很出的兒郎,瞧他看向達曼的神,縱是再鐵石心腸的人都抵擋不住。”
昆莫不以為然,“我烏孫的兒郎也不差。”
見他,古贊麗太后便問那三位王妃,“你們說呢?”
三位王妃皆抿輕笑,并未回答,但們方才也盯著那對年輕男看了許久。
男俊,一個偉岸高大,一個小玲瓏,彼此對視間的意綿綿,便是作為旁觀者,們瞧著心里也跟吃了糖般歡喜,實在是賞心悅目。
這一場狂歡盛宴持續到半夜才結束。
云黛累的不行,與謝伯縉分別后,一回氈房就沾著枕頭睡了過去。
翌日直到日上三竿,才昏昏轉醒。
古麗見醒了,忙端來熱水帕子伺候洗漱,才換好袍,就見紗君腳步匆匆跑了進來,也不避諱古麗,直接與云黛稟告道,“姑娘,奴婢方才瞧見世子爺和相大祿一道進王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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