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膩的不停涌,在手電筒燈的照下,不斷隆起數量難以統計的,持續變化的人形。
這些應該就是尾崎家長輩所說的,所謂金山毘古神的使者。
按照此前的代,尾崎龍一應該對它們進行參拜。
隨著神使的出現,為怪談的人樣似乎陷了莫大的恐慌混與痛苦之中。
尾崎龍一到底是不忍心看見自己的式神苦的。
而且他也不知道,人樣作為輔助質的斥候式神,並不存在有面對強大詭異事的實力。
於是索第一時間讓人樣退下。
而隨著人樣退場,里的鼠群迅速崩潰,吱吱狂著逃離這片被異象所吞沒的恐怖地下廣場。
如此一來,地下的這片廣場里,就只有尾崎龍一和那些工匠了。
但他說不上有多麼恐懼。
相反的,面對那些蠕的詭異粘,還到了一種……奇怪的親近。
「你又來了……終於來了,尾崎重三。」
工匠們再一次用不同語氣,不同聲調發出如同夢囈一般的咕噥聲,夾雜著粘滾的古怪聲響。
雖說講話者的數量不,但是每一道聲音都彷彿沒有自我的意識。
這些工匠就像是被某種方式所捆綁在一起的集群……不,更準確來說,它們像是工,給人的覺是有某種更高位格,不可名狀的存在,正在藉助它們來發聲。
「尾崎重三?不,我不是。」
尾崎龍一用力搖頭。
工匠們呼喚的並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爺爺的。
「重三,界人,還是龍一?你想要我們用哪個名字來稱呼你?既然你想,那還是稱呼你為龍一吧。」
「什麼……意思?」
「尾崎龍一,這是你第五次來這裏。」
「不,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裏!」尾崎龍一顯出非常抵的樣子來。
「你來過的,第五次。尾崎龍一,你如今的第五,是我們迄今為止所創造出來,最完的品。」工匠們繼續道。
尾崎龍一有些恍惚了。
那種古怪的悉再一次湧上心頭,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一些「不屬於」他的記憶來。
漆黑寬敞的;不穩定的渺小亮;還有不斷蠕的,扭曲人形,且夾雜有各種金屬的黃粘……
記憶里的畫面和現在所見如出一轍。
這使得尾崎龍一自我懷疑起來。
我真的來過這裏嗎?
工匠們說的,我是它們創造出來的,又是什麼意思?
「你會明白的,尾崎龍一。你是被選中,被創造,並且被不斷升級的禮。你行走到人間,散播信仰,並且承載起神所需要的靈。」
「不,別胡說了!」
「你的反應比之前幾次過激,或許是出了故障嗎?這樣不好,禮知曉自己使命時,應該平靜。」
「說什麼我是被創造的,我是活生生的人,是人啊!」
「冷靜一些,你是人沒錯,但人與機械並不存在不同。」
「不,怎麼可能相同?人怎麼可能會像機械一樣被創造出來?」尾崎龍一顯然無法接工匠們的說辭。
他平靜不下來。
「我們是工匠,我們可以創造一切,自然也包括你。」工匠們這樣說著,「人與機械並無不同,區別只在於度與複雜程度。」
「我們可以為你打造,製作。」
空氣之中,火與鐵的味道濃重了幾分。距離尾崎龍一最近的那團粘,再一次變化手持鐵鎚的人模樣。
「我們可以為你延意識,分開靈魂。」
這一次,是那種香燭點燃的氣味變得強烈,粘的人形化了獨眼的老和尚。
「你無法否認你是從何而來,也不能否認,不然無法為合格的禮。」工匠們再一次開口,那層層疊疊的迴音沒來由顯得莊重,讓人目眩。
「我,我當然是父母……」
尾崎龍一依舊抗拒,但他的頭腦似乎已經有些不聽控制了。
「你的母親呢?」
「媽媽在我出生時就離世了……」面對工匠們問話,尾崎龍一下意識回道。
「你的呢?」
「我……我沒見過我的……」
「你當然沒見過們,因為們並不存在。」工匠們言辭肯定:
「最初的你,也就是尾崎重三來到這裏。你為了神賜與財富而來,你給了他應允。代價是,你要為禮。」
「我們將尾崎重三拆解,各分兩份。我們為你塑造了新的手腳、、臟,這些機械零件的製作並不困難。完之後,將其填充進兩里,確保兩邊都可以準確運行。」
「當然,最複雜的機械構造是大腦,承載了靈魂的大腦。用被分為兩半的大腦,重新補全兩個完的。分開兩個相對獨立的靈魂,這耗費了我們不的時間和心。但為了創造出合適的禮,一切都是值得的。」
「拆解,重組。而後,所謂的尾崎界人便誕生了。」
「尾崎界人是升級過的機械,是升級過的『人』,為了能更好的承當起禮的職責。當然,這還不夠,等到尾崎界人回到這裏,我們依舊將你拆分,重新塑造出更加完善的。」
「一直到創造出你現在的這禮軀,你的大腦經過數次的升級,已經完全由更高級的零件替代運轉,作為禮,你是完滿的。」
按照工匠們的說法,龍一的祖父尾崎重三,接了拆解重組,然後拼湊「升級」,從而誕生了龍一的父親尾崎界人。
尾崎界人重返這山,經過同樣的過程步驟,又誕生了龍一的叔父。
如此反覆,一直到尾崎龍一誕生。
如今的尾崎一家,自始至終都是在單個個的基礎上,被延創造出來的。
「不……這太荒唐了……」尾崎龍一拚命搖頭。
但不知為何,他似乎陷了工匠們的談話節奏里。
他控制不住地,順著工匠們所講發散思維——
現實世界裏,也存在著能代替人的人造。
義肢,義眼,人造心臟……
這些東西還並不完善,功能也存在各種問題。
但隨著技的不斷發展,或許遲早有一天,被製造出來的人造可以做到完取代原本的生理。如果真的有那樣一天,甚至連人的大腦都可以被切割,並且重新補全……
機械如果朝著越來越,越來越複雜的方向所發展,那麼人與機械的界限會被不斷模糊,直至完全不存在嗎?
「人與機械並無不同,區別只在於度與複雜程度。」
尾崎龍一又想到工匠們剛才所講過的這句話了,這讓他後背發寒。
「不,我不止一次去過醫院,沒有人說過我有任何異常。我的沒問題,我甚至……甚至……」尾崎龍一拼了命想要否認工匠們所說,想要找到自己是正常人類的證據。
他甚至頻繁和對策室的除靈室接過,不是嗎?
那些敏銳的除靈師,就算是結老師,就算是鬼神弟子神谷川,也都沒有發覺他有任何異常。
他怎麼會不是人類呢?怎麼會是被疊代創造出來的,所謂「禮」呢?
「尾崎,你是完滿的,是被選中的,是神造。你本就不存在異常,又何談被發現異常?」
工匠們的講話聲層層疊疊。
如此脆弱的證據否認,不足以質疑神乎其技的神使工匠技藝,反而有些愚昧的味道。這使得工匠們,以及背後縱著工匠們的那個偉大存在表現出了一不屑。
神明的造,又怎會被凡人發現出異常來?
噗嗤,噗嗤。
粘翻滾,其中夾雜的金屬撞挲。
「尾崎龍一,你看起來終於冷靜了,這樣很好。」工匠們又層層疊疊地機械開口,「你帶來了足夠數量的『靈』,神會因此掙開桎梏降臨。」
……
岐阜縣的深山。
灌木與矮樹之間不存在路徑,只有偶爾可見的一些禿地面與巖石錯。
突兀危立的懸崖與高聳近雲霄的高大山峰隨可見,在夜幕的渲染之下顯得荒涼和詭異。
順著【尋礦針】的指引,神谷川順利抵達了深山裏的那巨大附近。
他的瞳孔在夜幕之中凝著,熠熠生輝。
神谷川看到了周圍的矮樹與灌木之間,有些許山鼠,正在躁癲狂地奔逃。
這些老鼠上所攜帶的氣息,給他的覺似曾相識。
「人樣?」
神谷想到了之前接過的一個師。
管結大叔老師的那個尾崎龍一。
尾崎龍一手下的式神人樣就會縱鼠群,並且氣息和這裏所出現的老鼠相類似。
「尾崎龍一在這裏嗎?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神谷川的腦海里閃過這樣的想法。
在他的前方不遠,一陡峭懸崖的地段,出現了一個巨大的。
看起來,那正是【尋礦針】所指向的位置。
盤踞在空中的「靈」正如同浪一般,朝著湧。
哪怕以神谷的超凡視力去,那窟也是深不見底。這可能是一因為地址構造所形的,下面連接著地底深的龐大裂隙系。
靠近口。
神谷川敏銳覺到了什麼。
鏘!
子切嗡鳴著瞬時出竅,金燦燦的刀在濃重的夜里扯出一道耀眼的裂痕來。
只見在口附近,出現了四個清晰的人影。
四個都是男,其中一個是上了年紀,滿頭白髮的老者,剩下三個是年齡存在一定差距的中年壯年。
那四人張開手臂,機械地攔在了口前。
「不要,打斷,神祭!」
他們的表僵,但作整齊劃一,異口同聲,同步得像是一個人。
神谷的瞳孔再度收,按照他的判斷。
這四個男人無疑都是人類不假,看不出異常來。
但如果更加專註的觀察他們,就又會發覺,他們正在和這深不見底的,還有空氣中瀰漫的,屬於金山毘古神的信仰靈力呼應在一起。
這份呼應聯繫很快就變得眼可見。
反應在神谷直觀的視覺現中就是——
這四個男人上的不同結構,表面的或者皮下的,有諸多部位和正在閃閃發!
散發著類似於黃金一般的澤。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金山毘古神影響的人類,還是別的什麼?」
神谷川一時間有點判斷不出來。
但他能到,這口的四個男人並不是關鍵。
之下,明顯有更加澎湃的類似氣息涌瀰漫出來。
「不要,擋道!」
神谷川並未直接砍倒這幾個攔路的男人。
「噗呼!」
在他的邊,食夢貘高昂著的長鼻子現。
夢幻又迷離的眠夢氣息瞬間包裹了那四個男人,使得他們立刻直地癱了下去,進了極為深度的舒適睡眠之中。
「只是這樣而已。」
果然是不值一提。
神谷川隨手甩出了【縊死者的韁繩】,將那四個奇怪無比的男人嚴嚴實實捆綁在了一起。
姑且先當他們是被金山毘古神所影響的人類吧。
接著直接越過四個男人,神谷川進到了那橢圓形不規則窟之中。
剛一進來,他就到了有火與鐵的氣味,還有類似於安魂蠟燭的味道從更深瀰漫了出來。
「怪談工匠……」
之前的猜測,似乎在此時得到了明確驗證。
那些怪談工匠,包括覺姐姐和制燭小僧的師父,他們到莫名力量的迫害,離奇失蹤,真的與工匠祖神金山毘古神之間不開關係!
同時,《怪談語》也彈出了消息提示——
[特殊事件任務,【逢魔之時·十】已開啟!]
[本次任務核心要求如下:擊破「逢魔時組織」員,寅時。]
來了!
神谷川對於逢魔時事件的提示出現並未到任何意外。
整個逢魔時組織,雖然用十二個時辰作為代號。但真正的逢魔時只有三個,分別是:室外逢魔時,寅時與酉時;以及室逢魔時子時。
上一次代表酉時是水蛭子和八百比丘尼。
這一次代表寅時的就算是金山毘古神本尊,也不足以讓神谷吃驚了。
「金山神會如此異常,沒準和祂是逢魔時的核心有關。」
神谷川快速朝著之下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