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完電話，姜彌明顯心事重重。

陳麒現曲起手指，輕敲兩下桌面，將事挑明了開來：“你相信，他真的只是今天才知道你在大鯨工作？”

“誰？”姜彌腦子有點短路。

陳麒現冷哼一聲，咬了咬后槽牙，冷冷開口：“陳麒跡。”

姜彌不擅長揣人心，搖了搖頭，實話實說：“我不知道。”

真是木訥的可以。

陳麒現問得：“他打你電話說什麼。”

姜彌：“想約我一起吃個飯。”抬眸看了看對面男人端坐著的神，不作任何瞞道：“還說，如果我不想單獨和他見面的話，可以上你一起。”

陳麒現無所謂：“行。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干嘛不去。”

姜彌心下如麻，到陳家的事，總要打退堂鼓。

看似平靜的生活，再經不住任何的折騰與波了。

“他應該，還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吧？”姜彌不確定地問。

陳麒現理所當然：“知道又如何。怎麼，你害怕他知道？”

姜彌支支吾吾：“不是，我就是想著，多一事不如一事。”

陳麒現本沒拿他放在眼里：“他要找上門，就陪他玩玩。就憑他，諒他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這餐飯，是不剩下兩分好興致的了。

陳麒現知道姜彌討厭浪費食，人來打包帶走。

姜彌拎著包，陳麒現拎著打包盒。

經理很懂待客之道，給他們了長期合作的私人代駕。

吳時茂坐在室外盤沉香飲茶，見他們才一會兒就要離開，以為是小夫妻吵架，不歡而散。

正要上前充當和事佬，只遠遠聽得不甚清晰的低聲談。

但陳麒現那醋味兒，沖得直往他這邊飄。

“說實話，那些年里，你是不是還喜歡他的。”他的聲線低沉，落在月影西斜的夜里，總著幾分落寞的清寂。

亦真亦假，就這麼翻算著前塵往事的舊賬。

姜彌腳步虛虛踉蹌了一下，沒想他會這麼覺得，急忙撇清：“……沒有！”

喜歡的人，一直是眼前的男人。

從五歲開始，姜彌就對人生中最高不可攀的陳家大公子產生了好。

但很懂事，那會兒就約約明白，在這里，人與人之間是存在著無形的階級的。

而且，長大后的大公子，就不屑多瞧上一眼。

以至于想著，八歲的大公子愿意委陪玩，是因為他不早慧。

他沒法分清，他往后往的朋友，該是世家的子弟，而非傭人的兒。

提及往事，猶如一塊巨大的石頭在姜彌的心口上。

堵得慌。

“那我看你倆在一塊兒時投緣的。”某些不值一提的往事，在陳麒現眼里，卻是歷歷在目。

他說完，又明知故問：“難道是我記錯了？”

姜彌沒敢說，你究竟是哪只眼睛看見他倆投緣了！？

是個溫和的人，不擅長正面說些帶著緒的話。

“嗯，你肯定記錯了。”姜彌順勢而為地承認。

陳麒現沒有就此放過，反其道而行，索幫助一塊兒回憶：“你念初中預備班時，他送過你一本《簡》。”停頓片刻，陳麒現繼續開口：“還要我舉例更多麼？”

迫與侵略并存的詢問。

姜彌張了張：“……不用了。”

沒想到，他連這種小事都一清二楚。

是在上裝了攝像頭不？

姜彌沒想到，那會兒早就漸漸疏遠，拿當陌生人的大公子，竟也關注著自己的一舉一。

分明，已經盡量減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現了。

能避則避，就算見了面，也是微垂下頭，躲過他偶爾瞥來的視線。

失神間，吳時茂起，走到他們邊，問陳麒現：“怎麼這麼快就要走。”

陳麒現里沒個正經：“你都不來陪一杯，沒心了。”

吳時茂不不慢將這串奇楠沉香套進長袖外衫外面，在他眼中，這不過是一串平平無奇的玩罷了，而不是幾百萬的文玩。

經歷過人生的起落，總會生出一錢乃生外之的豁達來。

“行，是我招待不周。改天，好好給陳大公子陪酒陪不是。”吳時茂將他們送到車邊，代駕已經靜候，但他還是主上前一步打開車門，湊在陳麒現耳邊低語道：“互通有無。”

陳麒現牽起角：“我人聽不懂文縐縐的話。”

吳時茂用上海閑話輕罵一聲，卻轉過臉，溫文儒雅地同姜彌道別：“弟妹再會，有空常來。”

“好的，吳哥再會。”

上了車，姜彌想起正事：“阿姨請了幾天假呀，冰箱里還有水果和牛嗎？”

別看姜彌沒棱沒角，周的不像話，偏生是個工作狂。

反之，對家庭的上心程度，則沒兼顧得那麼好。

他們請的阿姨有多能干，姜彌都難以形容。

年紀不算大，里外都幫忙打理得井然有序，最重要是做得一手好菜。

幾乎算是全能型的家政人才，挑剔如陳麒現，都嘆一分價錢一分貨。

以前在陳宅，陳家樓多，住的人也多。

幫手從管家到園丁，工作分配得十分細致，進進出出，人丁別提多興旺。

傭人統統住在后院的一棟小樓里，多達二十來人。

阿姨生了病，姜彌才恍然大悟，和陳麒現在沒有阿姨照料的日子里，多該承擔一部分家務。

最不濟，要保證好一日一餐的需求。

陳麒現歪頭想了想，他確實沒怎麼和姜彌一起逛過超市。

就讓代駕去到指定的地點。

陌生的人，總讓陳麒現生出幾分警惕與不安，這與他的經歷有關。

到了超市地下車庫，他便揮手讓人離開。

然后司機老趙先去野林將姜彌的車開回家里，再讓他過來接人。

姜彌沒想到，八點多的超市依舊人滿為患。

開始反思，是否自己生活得太不沾人間煙火。

逛超市、逛商場、買買買……

真不是的生活常態。

推著購車，陳麒現著手慢悠悠晃在邊。

他儼然興致不錯，左顧右盼，經過果蔬區時，特意看了眼吊牌，便拿起一枚小小的蛋問姜彌：“咪咪，知道這是什麼不？”

姜彌還真不確定，思索了一會兒，沒什麼底氣地猜：“鵪鶉蛋？”

陳麒現輕拿輕放，重新回到邊，曲起手指寵溺地輕敲額頭，表十分認真：“是恐龍蛋。”

姜彌真就被他帶偏了，降智地“啊？”了一聲，表示疑：“怎麼會這麼小一顆呀……”

“老婆這麼蠢該怎麼辦喲~”陳麒現幾乎笑得合不攏。

他總是在平淡如水的時刻，表現出與年齡不相符的稚。

姜彌難得叛逆，反將他一軍：“不過，有一種恐龍蛋，確實能吃，而且，特別好吃。”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問道：“你吃過嗎？”

陳麒現當然是，就算可能吃過，也不知道那玩意兒什麼勞什子恐龍蛋。

便正大明耍無賴：“別這樣看著我。”他眉眼一，又兇又深，“再看，吃你信不信。”

姜彌還真信。

他就沒什麼事做不出來的！

再也不敢造次了。

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