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爺子這句話的頗有些蒼涼的味道，然而其中還夾雜了些別的什麽，夏至當時注意到了，卻並沒有領會。得到多年之後，又經曆了不的歲月和生老病死，才會理解此刻夏老爺子的心。    祭祖的儀式正式完，其實也很簡單，並沒有那些世家大族或許有的繁雜程序。大家就收拾了從山上下來。    下山的過程中氣氛就活躍了一些。夏老爺子路過一些墳頭的時候還講起了大興莊以往的一些軼事。    夏老爺子讀過書，往，見多識廣，夏至最喜歡聽他講古了。    回到家裏，夏老太太已經帶著兒媳婦們將飯菜都準備好了。大家吃過早飯，夏二叔就又迫不及待地提起要怎麽給夏柱和郭玉環辦喜事。    大家都沒有宣之於口，但卻都在心裏默認一點，那就是要趕在夏至回府城之前把夏柱和郭玉環的親事辦完。這樣，等夏至回府城的時候，就可以帶著郭喜兩口子，還有夏柱和郭玉環一起回去了。    時間很，可幾乎什麽都還沒有準備，所以得趕張羅。    夏至覺得夏二叔和夏二嬸的心都夠大的。親生兒子辦喜事，他們之前竟然沒有準備任何東西，淨指著別人了。    不過夏老爺子這次並不打算太慣著夏二叔，夏至也不打算傻大方。    “你們啥都沒準備，那就盡簡便著來。”夏老爺子幹脆地了這麽一句。    但是在籌備夏柱和郭玉環的婚禮之前，夏老爺子提出來，必須得先給五月定親。    “先把五月的親定下來，接著就辦二柱的事。”夏老爺子的耷拉著眼皮道。    夏至立刻就發現夏二叔和夏二嬸的臉變了。這兩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似乎都有些懵了。    夏至暗笑，心裏想的是夏老爺子這次可是學了。他應該是太清楚夏二叔的個，猜疑夏二叔可能先答應五月的事，哄著他把夏柱的事先辦了。    夏老爺子這不僅僅是學了，應該也是太在乎五月的事了。    大家都不話，就等夏二叔和夏二嬸表態。    夏二嬸就先跳起來，不能這麽辦，五月是的好閨，要定親，要嫁也得慢慢來，不能這麽著急。    “讓人知道了，還當是我五月咋地了。”夏二嬸急急地。    夏老爺子立刻起眼皮：“要不你還當沒人講究你五月！”一句話就把夏二嬸給懟的沒詞兒了。    夏二嬸就朝夏二叔使眼。    夏二嬸幹笑了兩聲，也跟夏老爺子這麽辦太倉促了。“五月就算不如十六，那也是咱們老夏家數得上的丫頭。”意思是這麽急有點兒糟踐五月了。    “五月的事不辦，二柱的事你們就自己辦去。反正我話也不算。”夏老爺子幹地。    這是抓住夏二叔和夏二嬸的肋了。    夏二叔咬了咬牙：“那就都聽爹的。就是……這麽著急，我們也沒給五月預備啥。”    “五月的事我預備。”夏老爺子立刻就，一點兒猶豫都沒有，看樣子也沒打算跟家裏誰商量這件事。

    “那、那行。”夏二叔也幹地。夏二嬸不住地給他使眼，他都假裝沒看見。後來夏二嬸的眼神實在是飛的全場都是，有些太不像樣了，夏二叔這才嗬斥夏二嬸。    “都是你這敗家娘們，五月不是你慣著，能今這樣！你還飛啥眼睛，聽咱爹的就是聽咱爹，你還想翻咋地。”    夏二嬸的眼神這才老實了，不過看氣鼓鼓的模樣，心裏肯定是不服的。    不管怎樣，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十六啊，你和你姐，還有你老叔、你弟，你們這回能在家裏多待幾不？”夏老爺子先問夏至。    家裏接連要辦兩件事，夏至也隻得調整自己的計劃。    “能。我這就讓人捎信兒回府城。”自己的事自己了算，不用請示誰。月牙兒那兒，跟九姑太太一聲，九姑太太肯定會理解。再有就是向學堂裏給的黑魚兒和樹兒請假了。    “回去把功課給補上就行，到時候我找李夏給他倆補課。”夏至跟夏老爺子。    “那好。”夏老爺子就笑了。夏至在家裏，辦這兩樁事就有了極得力的幫手。    夏老爺子極有行力，當即就安排了下去。    第一個趕來的人就是錢月來。有些日子沒見，錢月來的個子不見長高，但整個人似乎更加幹了。    對於夏老爺子這麽快就定下了這件事，錢月來是有些詫異的。他就在私底下問夏至，這件事可靠不。    夏至知道錢月來擔心什麽。    “我爺決定了的事，我二叔和二嬸也都答應了。”夏至就。    這話讓錢月來的心裏更加沒底。“那五月……五月姐自己個咋？”作為曾經跟五月相過親的年，他知道五月心高，而且特別的有主意。    “我這次回來還沒見著呢。”夏至如實回答。    錢月來吃驚。    五月在屋子裏是待得住的，夏至總到後院來，卻連五月的人影子都沒見著過。    “十六，你覺得這件事咋樣？”錢月來想了想，幹脆直接問夏至。    夏至略有些為難。    這個年代的婚姻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妁之言。五月和張坊在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一方麵是張家，張家老太太想要自己的娘家侄做兒媳婦。不管外界傳言張家老太太如何，夏至覺到這位老夫人應該是個比較強勢有手段的人。    五月要進張家的門實在是難。    另一方麵就是夏家，夏老爺子被張家老太太傷了臉麵，堅決反對五月跟張家結親。    五月要怎樣才能嫁進張家呢。就算是不願意，就算是夏二叔和夏二嬸有別的想法，到最後五月也隻能妥協。    這些事錢月來都知道，他也覺得五月嫁不進張家，可就是跟他夥伴的親事隻怕也不會太順。他怕自己的夥伴被坑的。    但是夏老爺子托付他了，他這夥伴也樂意跟夏家結親。五月年紀好，長的也不錯，能言善道，帶的出手。    夏至看出了錢月來的糾結。“月來哥，我爺那個人你還不知道嗎。你別瞞著人家，把所有這些事都明白了。他樂意就樂意，不樂意咱再接著找別人。”

    “對。”錢月來豁然開朗。他在夏家並沒有久留，而是立刻去找了他的夥伴。    錢月來很快就傳回消息，那個夥伴不計較五月的過往，樂意定下這個媳婦。原來那個夥子在集市上看見過五月，對五月十分中意。    “這也算是定的姻緣了。”夏老爺子就。    在五月的事上，夏至是從不發表意見的。    夏老爺子就跟錢月來商量定了，錢月來的夥伴後就會帶著定禮來夏家下定。    五月定親夏老爺子並不打算請客，所以不需要準備什麽。同時夏柱的喜宴也開始籌辦了。    這個時候，夏至終於見到了五月。    五月曆來材苗條，但因為年紀的緣故，臉上卻有著一點嬰兒。不過那是以前了，現在五月的臉瘦了下來，下尖尖的，完了從西瓜子到葵花籽的轉變。    是主出來找夏至的。    五月不僅瘦了，心顯然也不太好。慣於應酬，但見到夏至邊的月牙兒，卻隻了兩句話，完全沒有了過去的會來事兒和長袖善舞。    “十六，我的事，咱爺跟你商量過吧？”沉默了一會，五月就問夏至。    夏至搖頭：“你的事咱爺跟誰都沒商量。我二叔和二嬸應該跟你過。”    “不是你給咱爺出的主意？”五月抬起頭來看著夏至。    “不是。”夏至的態度很誠懇，“五月姐，你的事我沒話的立場。”    “你樂意幫臘月，為啥不樂意幫我？”五月又問。    “五月姐，你的事兒和臘月的事兒能比嗎?!”夏至反問。臘月和錢月來不僅彼此的來，雙方家長更是樂意就兩人的親事。    “十六，你要是樂意，你肯定有法子。你不就是怕我嫁的好了，到時候越過了你！”五月的眼睛裏似乎有火苗在燃燒。    “五月姐，你這話的太沒意思。”夏至本不屑於搭理這樣的話茬。    五月自己琢磨了琢磨，也就將態度放了。央求夏至：“十六，你幫幫我。”    “五月姐，我咋幫你啊。我實在沒法子。”夏至隻好。    “你有。”或許是因為夏至並沒有直言拒絕，五月就覺得有了盼。    夏至無奈地笑了笑。    五月卻一把抓住了夏至的手：“十六，你去找李夏。你讓李夏出麵。都不用李夏自己出頭，他隨便找個人跟張家的人，張家老太太就得樂意讓我進門。”    夏至堅定地回自己的手，覺得五月太異想開了。可以求李夏幫忙，讓黑魚兒和樹兒都進到好的學堂裏念書，可以求李夏幫忙控製夏秀才的薪水……但婚姻這種事，可是不能強買強賣的。    難道讓李夏以李家是勢力人，強迫張家接五月。    夏至不能讓李夏做這樣的事，自己有不能做這樣的事。    “五月姐，你這是承認不如人了嗎？”夏至沒有跟五月這些道理。這些道理相信五月都懂。

    五月盯著夏至看。    夏至保持微笑。    五月就站起：“十六，你現在別得意。等將來你有不如我的那一。張家的門不好進，李家的門更不好進。到時候看誰能幫的了你！”    夏至沒管什麽張家李家的。隻是問五月：“五月姐，明明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沒有一點兒關係。你總攀著我幹啥，有意思嗎？”    五月哼了一聲，扭就走了，甚至沒有跟月牙兒打招呼。    “五月咋這樣？”月牙兒納悶，同時還替夏至委屈。    夏至卻沒有把這個當回事。“平時不這樣，可會來事，可周到了。”    “五月對你不好。”月牙兒就。    “就是那樣的人。”五月真心對誰好過呢。五月的心裏隻怕隻有自己吧。    五月隻來了夏至這裏一次，並沒有到夏老爺子那裏什麽，似乎是認命了。    到了日子，錢月來就領了他的那個夥伴來。    這個夥子也姓錢，單眼皮大眼睛，長的相當神，比錢月來的個頭要高。而且有錢月來和錢家擔保，這錢家夥子的人品也是靠得住的。    夏老爺子跟錢家夥子嘮嗑就嘮的開懷，他覺得給五月找了個好婿。夏二叔和夏二嬸過來跟未來的姑爺見麵。    夏二嬸的態度明顯敷衍，夏二叔倒是禮數周全，這是並不熱。    夏老爺子知道二兒子和二兒媳婦的德行，這兩口子因為什麽冷淡他很清楚。    如果沒有張坊，夏二叔和夏二嬸應該是滿意這個婿的。但是跟張坊比，這錢家夥子的家境就貧寒了。    其實錢家夥子的家裏是頗為過得的。    夏老爺子讓夏老太太準備飯菜，然後就讓夏二嬸帶五月到上房來，意思是讓五月跟錢家夥子見一麵。    夏二嬸不不願地出去，一會就自己一個人回來了，五月害臊。    “害啥臊！”夏老爺子讓夏二叔和夏二嬸必須帶五月來，沒得商量。    夏二叔和夏二嬸無奈，兩人一起到廂房，這次終於把五月給帶來了。    五月穿倒是麵，不過是素著一張臉，不像平時那樣打扮。到了上房屋子裏也顯得沒打采的，不過是長輩一句一，仿佛牽線木偶一般。    可這個樣子，卻已經足夠讓錢家的夥子歡喜的了。    很多男人就是這樣，他們明知道自己心目中的神並不那麽喜歡他們，可他們還是樂意娶這樣的神，覺得娶到手這個人就是自己的了。    事實上很多時候也確實如此。    五月在上房待了一會就回去了，然後再沒過麵。    錢家夥子在夏家吃了飯，留下定禮，這樁親事就算是定了下來。而且，他還跟夏老爺子把婚期給定下來了。    五月和錢家夥子的親的日子就定在五月。    錢家夥子著急娶，夏老爺子也怕夜長夢多，竟是一拍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