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幾句話後，顧祁川又離開了。

    葉昭昭從他的臉上看得出來，褚晏的況還是很嚴重的，隻是不想讓擔憂，他故意說得很含蓄。

    不然也不會非要截肢雙。

    再將目落在褚晏上，葉昭昭張口想跟他說截肢的事，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怕褚晏接不了，沒活下去的力。

    想，還是緩緩再說吧。

    湊近褚晏，葉昭昭問他，“口嗎？要不要喝點水？”

    褚晏眨眼睛，表示要喝。

    他想坐起來，於是雙手吃力地在撐著床。

    手是能，可也使不上力，下半更是怎麽都不了。

    不了就算，還一點知覺都沒有。

    褚晏忽然變了臉，看向倒水過來的葉昭昭，嚐試著張口跟說話。

    “我，怎麽，不了？”

    葉昭昭放下水杯，拿吸管來讓褚晏喝。

    知道褚晏的是要截肢的，但又不想讓他那麽快陷絕，隻得敷衍著說道：

    “你傷的是啊，傷得那麽嚴重肯定給你打麻藥了，不了是正常的。”

    褚晏又嚐試著去。

    還是一點知覺都沒有。

    再看著昭昭，見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有刻意避開不說，還表現得很心虛。

    褚晏知道，他的要麽不在了，要麽就是廢了。

    畢竟兩顆子彈打進去，當時又不能及時取出救治。

    他還能活著被送來醫院，就已經是他福大命大了。

    褚晏忽然變得很低落，俊鬱下來，眼眸裏已是黯然一片。

    葉昭昭還沒意識到他心裏發生了變化，從旁邊的櫃子裏取出盆，打了水來給褚晏子。

    褚晏看著的行為，莫名覺得難堪，狼狽。

    他在想，他要是永遠都站不起來，永遠都隻能躺在床上癱著，昭昭也還是會對他不離不棄嗎？

    他不知道，但他已經能想象得到今後他變一個廢人後，外麵的人會怎麽看待他。

    褚晏閉上雙眼，努力讓自己不往壞想。

    畢竟昭昭好不容易回到他邊，他絕對不能作死再把趕走。

    這個時候，葉微推門走了進來。

    見兒在給褚晏子，忙轉過背對著，出聲道：

    “昭昭，我給你送吃的過來。”

    葉昭昭這才收起手中的活兒，拉了被子蓋住褚晏的下半。

    “好，媽你放那邊吧。”

    “嗯。”

    葉微把東西放下後，看到褚晏醒來了，是驚喜的。

    “褚晏醒了？”

    葉昭昭清洗好手，拉了椅子給母親坐，“嗯，剛醒來沒多久。”

    想到自己回來都沒去看孩子們，又問母親，“嘟嘟他們還好吧？”

    葉微點頭，“他們都很好，就是我前段時間聯係不上你，他們就跟著擔心，我聽老太太說你過來了，就忍不住來看看，昭昭你沒事吧？”

    聽老太太說褚晏是因為昭昭才傷的，就擔心兒也出事。

    好在現在看到兒活生生地在眼前，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

    “我沒事。”

    葉昭昭還是想孩子們，從母親那兒拿來手機，打電話去莊園想要跟孩子們視頻。

    等兒打完視頻，葉微刻意避開褚晏來到邊，低聲音問：

    “褚晏真是因為你才傷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昭昭恐怕又要跟褚晏綁在一起了。

    畢竟褚晏這個樣子需要人來照顧，給他按，洗子。

    而且可能一照顧就是一輩子。

    葉昭昭收起手機，低下頭沒否認。

    葉微見兒承認了，歎息道：“那你這輩子，可能再也離不開他了。”

    了解兒，如果褚晏是因為才傷這樣的，那不可能會丟下褚晏不管。

    葉昭昭倒是沒想那麽多，把手機遞給母親。

    “我隻要照顧他好起來，能坐上椅後我就離開，也不是說他因為我傷這樣，我就得為他賠上我的一輩子。”

    再說，可不是喊褚晏去救的。

    也不是讓褚晏非去跟傅時崢對峙的。

    反正盡自己的努力把褚晏照顧好，等褚晏出院後，依然會選擇離開。

    “還是先顧眼前吧！”

    知道兒心裏也不好，葉微示意進病房。

    “回去把東西吃了吧，我就不留下了，你好好安褚晏。”

    葉昭昭目送母親遠去，走進病房時看到褚晏睜著眼盯著天花板發呆，端著吃的過去，故意跟他找話聊。

    “你想吃嗎？”

    “哦，你這個樣子不能吃主食。”

    “等你好了，我給你做你最吃的。”

    褚晏看向昭昭，虛弱地問：“我的，還在嗎？”

    葉昭昭苦一笑，“在啊，怎麽會不在呢。”

    “那我，沒覺。”

    他太虛弱了，說句話都在息。

    葉昭昭耐著子解釋，“都說打了麻藥，肯定沒覺，你等兩天不就有覺了。”

    褚晏還是一臉愁容，看著葉昭昭的那雙眼，黯淡無。

    因為太虛弱，他問話的聲音都是斷斷續續的，“你不是，很討厭我嗎？為什麽，又來，照顧我。”

    葉昭昭忽然覺得這男人事真多。

    一邊吃著自己的東西，一邊冷不丁地回：

    “誰讓你是因為我才傷這樣的，你要不是因為我的傷，我才懶得管你。”

    褚晏勾，無力一笑。

    這確實是昭昭的格。

    他不說話了，安靜地躺在那兒，乖乖接治療吧。

    隻要昭昭不離開他，一直陪著他，他會聽從醫囑，努力讓自己康複的。

    下午的時候，顧祁川又過來了。

    瞧見病房裏沒有昭昭，他走上前問褚晏，“昭昭呢？”

    褚晏打了一天的吊瓶，上半終於有了一點力氣。

    這會兒回話的聲音都變得正常起來，“洗手間。”

    顧祁川沒再管，目又盯著褚晏，“那你想好了嗎？我得盡快給你做手，不然會大麵積染的。”

    褚晏聽得莫名，“我想好什麽？”

    顧祁川提醒，“截肢啊，昭昭沒跟你說嗎？”

    截……肢？

    聽到這兩個字，褚晏如雷轟頂。

    原本還抱著幻想，希自己好起來後，能好好彌補昭昭，給昭昭和孩子們一個幸福滿的家。

    誰曾想……

    他的雙竟廢到要截肢？

    褚晏無法接這樣的現實，整個人一急，腔裏就跟堵了塊大石頭一樣，息都變得急促困難起來。

    顧祁川忙給他把氧氣開大一些，安道：

    “這是唯一能保你的辦法，不然你會死的。”

    “我一會兒就拿同意書過來，你把字簽了，我盡快安排手可以嗎？”

    褚晏搖著頭，緒激地拒絕，“不，我不截肢。”

    顧祁川有些無奈，“你不截也廢了，留著隻會給你帶來負擔，還會要你的命。”

    “那我也寧願死。”

    如果他沒了兩條，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讓別人看他笑話，讓昭昭可憐他，留在他邊伺候他一輩子嗎？

    他欠昭昭的已經夠多了，才不要下半輩子還連累昭昭。

    顧祁川啞語。

    褚晏的激烈反對，他也沒轍，隻好轉離開。

    恰巧到葉昭昭站在門口，他又隻能勸葉昭昭。

    “你好好開導開導他，這是唯一能保他的辦法，不然我真不保證他還能活多久。”

    葉昭昭沒想到小川哥這麽快就來跟褚晏說實話。

    看著褚晏緒失控的樣子，莫名覺得心疼。

    可為了他能活著，還是著頭皮走過去，在床邊坐下。

    “褚晏……”

    “你不要跟我說話，我不截肢，我寧願死，都不要讓自己變一副殘缺的模樣。”

    葉昭昭話沒說出來，就被褚晏打斷。

    言又止，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褚晏不想再看，閉著眼睛幻想自己截肢後的模樣。

    那是多難看的一副啊。

    不管是誰來照顧他，都會一臉嫌棄吧！

    要是讓外麵的人看見，讓那些一直把他視為偶像的們看見，他們多得失。

    所以他不能截肢，哪怕是死。

    看著昭昭，褚晏道：“把手機拿給我。”

    葉昭昭攤手，“我手機不見了，你的也不在這裏，你要手機做什麽？”

    褚晏就想看看網上的新聞，看看他雙殘廢這事兒，網絡上有沒有人在討論。

    亦或是給家裏人打電話，讓家裏人來照顧他。

    他不想讓昭昭伺候他，如果他真的廢了，好不起來了，那他就沒辦法補償昭昭。

    他不想在昭昭麵前丟了僅存的一點尊嚴。

    “你走吧，去告訴我媽，讓其他人來照顧我，你回家陪著孩子們。”

    褚晏沉下臉，眼眸晦暗。

    葉昭昭心口一窒，有些難的看著他，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趕走。

    實在不明白他心裏怎麽想的，葉昭昭問：

    “你不想要我陪著你了？這就容不下我了嗎？”

    褚晏抬起眸看，聲音都變冷了。

    “你不是一直很討厭我嗎？我變這個樣子還要你來伺候，你心裏肯定反又嫌棄吧？”

    “再說，我褚家又不是沒人了，需要你一個前妻來照顧。”

    “你去照顧那三個孩子吧，他們好久沒見著你了，應該很想你。”

    如果他還有好的可能，昭昭留下照顧他，他求之不得。

    可他都要截肢了，雙都無法站立了，他又怎麽會自私地留下昭昭，讓昭昭一輩子困在他邊呢。

    葉昭昭是真想去看看孩子們。

    不想跟褚晏爭什麽，也不想留下給他添堵，於是便起來不客氣道：

    “既然你是這麽想的，那我走，我去讓你家裏人安排別人來照顧你，你先休息吧！”

    沒有半分的猶豫，葉昭昭轉出了病房。

    褚晏以為多會再堅持一下的。

    完全沒想到走得那麽快，甚至都沒再多說幾句勸他，安他的話。

    他覺昭昭應該還是厭惡他，嫌棄他的吧。

    不然怎麽會走那麽快。

    褚晏忽然來了緒，撐起子想要起。

    起不來他就發飆，抓到什麽砸什麽。

    葉昭昭離開醫院的時候，跟顧祁川說了一聲的，還請護士時時刻刻注意著褚晏，有什麽問題就跟顧醫生說。

    打車來到褚家，看著眼前豪華雄偉的大莊園。

    想到曾經跟褚晏離婚，離開這個家的時候，還在心裏發過誓，說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這不過三年時間，還是又回來了。

    葉昭昭站在鐵門外，還沒上前，莊園的門衛就給推開門，恭敬地對著頷首：

    “六太太，您來了。”

    葉昭昭尷尬一笑，糾正道：

    “我跟褚晏早就離婚了，不是你們的六太太，我過來看看孩子。”

    “嗯，那裏邊請。”

    家裏的下人對還是很恭敬。

    這讓葉昭昭有些沒想到。

    不過還是意外太早了。

    今天恰好褚家人都在。

    他們在討論褚晏的事，在聯係M國的警方，看看有沒有傅時崢的下落。

    也在埋怨葉昭昭把他們家熠熠生輝的老六，害了一個廢人。

    葉昭昭被傭人帶著來到會客廳，隔著老遠，就聽到了五姑媽的怒火。

    “這葉昭昭真是個掃把星，自從嫁給老六以後，老六就沒有順暢過的，現在好了，還因為他廢了兩條。”

    “你說老六沒了，以後還怎麽活。”

    三姑媽歎氣，“這也不能全怪昭昭，那傅時崢是傅初的哥哥，指不定他是想替自己的妹妹報複老六呢。”

    “反正也跟葉昭昭不了幹係。”

    五姑媽看向老夫人。

    “媽，你態度堅定一點，老六要是好不起來，那就讓葉昭昭一輩子伺候他，反正這是欠老六的。”

    有人看到了葉昭昭的存在，忙出聲提醒，“好了別說了，昭昭過來了。”

    五姑媽一聽，扭頭看向門口方向。

    瞧見葉昭昭真來了，毫不避諱又怒氣衝衝道：

    “你不是在醫院照顧老六嗎？過來做什麽？你來了老六怎麽辦？”

    葉昭昭臉上沒什麽表，看著對麵的一大圈人，實話說：

    “褚晏不願意我留下照顧他，讓我回來看看三個孩子。”

    這一聽，眾人麵麵相覷。

    “老六不是一直都盼著你回到他邊嗎？他怎麽可能不要你留下，你是見他殘了雙，嫌棄了才不願意留下的吧！”

    五姑媽猜疑道。

    葉昭昭不想跟爭辯，見母親跟孩子們都不在，看向老太太問：

    “伯母，我媽跟三個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