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祁宴剛推門就看到何舒明屁顛屁顛的往這跑。

    “陛下哪去啊，還去藏書閣啊？”

    他聲音尖銳的奇怪，震驚中又帶著些誇張。祁宴皺了下眉，嫌棄的往一邊走了兩步。

    何舒明趕清了清嗓子，“陛下，那位是陳？”

    見他懶得搭理他，他又開口，這次嚴肅了些。

    “前日晚上我到了，慌張的在躲什麽似的。那個時辰了還在宮中晃，而且昨日不是去看書的話隻有可能是去找東西了。”

    “陛下，您說是不是在找金印？”

    “不會。”

    他不覺得有這個心思，也沒這個腦子。

    見他還是走進了藏書閣，何舒明閉了，跟上去想湊個熱鬧。

    兩人一推門就看到趴在桌上睡著了。

    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出斑斑點點細碎的，灑在側上，顯得格外安靜乖巧，不睜眼的看上去老實了許多。

    何舒明小聲的打了個嗝走到一邊藏起來，想多看看，還不打算被他趕出去。

    祁宴看了會繞到桌前坐下，敲了下桌麵。

    陳一，睡眼惺忪的爬起來，茫然的四下張。

    對上他冰冷的眼眸，倒了口涼氣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麽了。

    抄的實在太晚了，藏書閣又溫暖，也記不得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

    “陛，陛下。”

    剛一下，又嗷了聲僵住肩膀，手麻了。

    祁宴走下的紙張，實在嫌棄皺一團的小臉，“抄多了？”

    “就差一點點了，有點多。”

    “哦，是朕的錯，確實太多了。所以隻抄了不到十分之一？”

    “不不是的！”

    陳連連搖手，他語氣平靜的實在太嚇人了，害怕被他再次仍在蛇池裏，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咬住下，跪坐起來一邊抹眼淚，一邊小聲哼唧，“抄不完嘛，一本書實在太多了。”

    一旁的何舒明欣的捂住眼睛，會死吧，這個小公主會死的很難看吧。

    “朕還沒說你呢，哭什麽。”

    男人無奈中略帶點煩躁的聲音聽的何舒明崴了腳，往一旁又了。

    他抬手，微涼的指尖過的臉頰，不輕的抹幹淨右側臉上的淚水。

    陳放下手，自己著左臉，兩人和諧的像是分工好了似的

    覺到他在哄自己，陳的眼淚怎麽也止不住。許是加上了那天的委屈，噎噎的不停掉淚。

    “還止不住了。”

    祁宴嘖了聲，不耐的扯了下的臉，“再哭拉出去喂狗。”

    “不要。”

    “不要？”

    祁宴被氣樂了，嘖了聲了眉心。哭紅了臉，鼓起小就差沒數落他了，“朕還管你要不要，陳，你講不講理。”

    何舒明又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忍不住低聲咳嗽，有意無意的打斷了兩人。

    陳咬了下閉了，祁宴也緩緩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兩人都清楚的知道不是從前了。

    他重新將書摔在麵前，“繼續。”

    陳也立刻打開，拿起筆抄了起來。

    何舒明看著兩人一前一後的坐在同一張桌前，沒人說話，安靜的也是和諧的。

    莫名的想到決定攻城那一日，他果決的小將軍負手站在城樓上，說的卻是，“要不，算了吧。”

    他已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看不到他的毀滅天地的恨了。

    若不能得天下，便天下浮萬裏，白骨野，與這大陳永劫沉淪。

    可他沒做到，下令攻城卻沒有傷城無辜的百姓。

    殺陳家人，殺了參與當年事的所有人，卻沒有連累宮中的仆從和兒。

    現在想起他還是不明白，陛下對這個曾經欺辱過他的小公主到底是什麽心思。

    三人沒一人說話，隻剩下寫字聲和翻書聲。

    抄了會陳剛準備翻下一頁，就發現有三頁黏在了一起。

    疑的歪了歪頭，拎起來抖了抖。發現是被膠黏在了一起，無法分開。

    祁宴也看過去，手撚了下厚度。

    拿走書後才發現隔著幾頁又有兩頁被黏在了一起，似乎是故意的。

    他皺眉，何舒明也看過來，“這書是原本就這樣的嗎？”

    陳腦子沒有他們轉的快，等到他兩站起走到那一排書架去的時候，才愣愣的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書架上的書已經被翻的有點了，看不出原本的排序。

    祁宴又翻了幾本沒有發現粘結的痕跡，將書丟回書架，“全燒了吧。”

    對他來說金印半分不重要，何舒明卻不答應，母護崽子似的將書擋在後，“這可不行啊陛下，給臣點時間。”

    “一天？”

    “一天？！”

    陳聽著眨了下眼，在他們出來的時候又垂下頭，裝作翻麵前的紙張。

    祁宴坐下，何舒明卻不聲的打量了下。

    午膳的時候下人將吃食送來了這，沒等陳絞盡腦想走，祁宴就開口，“吃完再抄。”

    肚子裏饞蟲作祟，陳也不打算和好吃的作對。

    喜歡甜食，特別是糯又甜的東西，所以赤豆小丸子一直是的最。

    眨著眼睛看著們將一碗冒著熱氣的赤豆小丸子放在麵前，香甜悉的氣息鑽鼻尖，垂頭拿起勺子不許自己想別的。

    兩雙筷子，祁宴也不跟何舒明客氣，“出去吧。”

    “哇，不是吧陛下。喜新厭舊也不是您這樣的。”

    何舒明嘟囔了兩句，憤憤不平的拽著十五的胳膊下去了。

    他離開房裏就格外安靜，隻有筷子到碗邊的聲音。

    陳沒吃幾口就看到他放下筷子，向後靠去，一副吃好了等的樣子。

    茫然的歪了歪頭，他怎麽吃的這麽。才不過半飽，他就吃好了。

    但也隨著放下勺子，老實的坐好。

    “吃不完就去蛇池站會。”

    “啊？！”

    陳鼓，慌忙拿起勺子，將碗裏吃的幹幹淨淨，還手向他展示幹淨的空碗。

    祁宴扯了下角，人進來收拾。

    等收拾好，陳重新拿起筆，沒一會就發現他一手撐頭閉著眼睛。

    午後的有片刻溫暖，照的他不再如前幾日那麽高不可攀，高的鼻梁和細的睫在臉上映下倒影。

    他上揮不去的疲倦，陳放下筆趴在桌上看了會兒。

    父皇有時候中午也會去母後那呆會兒，每到這時就會被母後趕出去玩，因為那會母後得是父皇一個人的。

    想到他們，的眼神冷了下去。

    眼前人奪走了他們，的一切。

    緩緩拔下頭上的簪子，這個簪子不是什麽祖母的，是父皇特地為做的。

    拔開是個小尖刀，是用來給防玩的，從陳臻那拿了回來。

    現在慶幸自己沒在他麵前玩弄過這個，他肯定想不到。

    拔去套在簪子上的銀套子，出長而尖的小刀，緩緩靠近他。

    陳手抖的不樣子，不是害怕，倒是一種奇怪的緒，讓每往前一寸都艱難。

    小刀指到他脖子上，隻要輕輕一劃就報仇了。

    就算自己也會死又如何，還有六弟弟，父皇的脈。

    試圖說服自己，抖著手卻一點點的收回。

    手腕猛的被握住，徹骨的冰冷讓幾乎拿不穩簪子。

    房這麽暖和，他的手卻沒有沾染上半分溫度。

    “錯了。”

    祁宴睜眼，撐頭看著，眼角眉梢染上冷意，忽然笑了下。

    陳的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力的掙紮還是被他握住手腕往前。

    “是這兒，記好了。”

    祁宴拉著的手，猛的刺進自己脖子。

    小刀沒三分，一瞬湧出，滴在兩人的手上，匯往下落

    陳被拽的一下子趴在桌上，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他沒有毫表的臉。

    黑眸沉寂，好像傷的不是自己似的。

    “陛下！”

    的眼淚隨著他的一齊下落，染髒了桌上的紙。

    “你放開我！”

    手想收回，祁宴卻往深刺了刺，沒有。

    兩人僵持著，陳不敢掙紮怕傷了他。

    手指中都是，他的。

    沒覺到手刃仇人的快，滿心隻有害怕，“陛下........”

    “再往裏一點朕必死無疑，的力氣可以做到，自己來吧。”

    祁宴放開手，甚至沒有看，任由自己的命在的一念之間。

    他的錮解除，陳一把回了刀，手的拿不穩掉在了桌上。

    叮一聲祁宴又笑了，搖頭好似在嘲諷浪費了這麽好的機會，看向的眼眸卻疲憊若死。

    陳看不懂也不想看懂，迅速拿出自己的手帕捂住他的傷。

    兩人又一次近，刻意避開他的眼睛。

    手上用力按住，含著哭腔埋怨似的小聲嘟囔，“有病。”

    祁宴笑開，又歎了口氣，將手指上的抹到上，的容盛開。

    一直不是溫婉小家子氣的長相，那一點紅襯的氣質更嫵，妖氣的眼尾哭紅像是被捕獲的小狐貍。

    陳下意識的抿了下，腥氣在口中開，皺了眉沒理會他。

    祁宴變本加厲的沾著桌上的在臉上作畫。

    他的指尖冰涼，蹭在臉上陳往後了，又被他環住腰一下子拉近懷裏。

    坐到他上陳氣惱的錘了下他的肩，但手上還是捂住手帕。

    完全沒想起他現在的份，他也沒計較。

    邪氣的挑眉，指尖按上的眼尾，勾勒著畫出一條長長的線，又在臉上畫了幾道小貓胡子。

    腥氣混著兩人上不同的香氣，奇怪中有一嗆人。

    他一直帶笑，陳實在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自己傷了自己還能笑出來，心裏暗罵他就是個瘋子。

    傷口似乎不冒了，　小心的移開手帕，確定後開口，“陛下人進來理傷口吧。”

    祁宴沒有停下不規矩的手，慢悠的在的鼻尖點上跡後收回。

    滿意的著的臉拉近看了看，眼眸順著窗外的日落沉下來，手推下去，“出去吧。”

    他離的很快，陳都能看到他笑意的消失過程，桌前人又恢複那副冷若冰霜的樣子。

    應了句是，轉跑了出去。

    提起擺跑在雪地裏，寒冷讓片刻清醒。

    但一點也不後悔自己沒有下手，這種愧疚讓不停的流眼淚。

    就是個懦弱自私的膽小鬼，對不起父皇母後，還有大家。

    跑回房間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扶著床邊捂住心口痛哭出聲。

    哭累後爬上僵冰冷的床，在被子裏無數次祈禱第二日不要睜開眼了，帶走吧，太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