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翻涌，在不斷下沉。

不斷下沉。

“士，國貿中心到了，請您帶好您的隨品。”

一道男聲斷溫臻所有思緒。

眼睫微抬，徹底醒過神才察覺自己還在車上，溫臻同專車司機道過謝，隨后起下車。

天氣預報說過今天是轉雨，國貿的天空上烏云流。

溫臻從手提包里拿出手機看時間，已經七點整，屏幕上瞬間突突跳出數條微信消息，解鎖點進去，排在最前面的不是別人，是的大伯母舒焉然。

瑩白的手指在屏幕上，幾十秒的語音，一連幾條。

溫臻全部轉了文字。

【小臻啊，你回瀾城了嗎？今晚要不要大伯母派司機接你過來吃飯呀。】

【小臻，聽你大伯父說，前幾天晚宴進行到一半，你人就不見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呀？下了飛機，你過來，伯母給你再燉湯給你補一補，好不好？】

……

每一條都是一些關懷備至的話，從下午一點開始到十五分鐘前，一共給發了7條。

忽然想起三周以前，爺爺的葬禮上宣讀產時，昔日對關有加的長輩們紛紛變臉的場面。

溫臻摁了下酸疼的眼皮，敲字回復。

【不好意思大伯母，剛下飛機，那天走前沒找到大伯，就沒來得及同他說，是我不好，今晚的話，劇院的同事和我在一起，晚上還有排練，就先不過來了。】

剛發出去的一秒后，新消息便又彈出來。

【你沒事就好，對了小臻，之前那位周律師，最近有聯系你嗎？有些事，咱們還得謹慎些。】

溫臻指尖微頓幾秒，頃，重新敲字回復舒焉然。

【聽說周律最近還在理一些案子，暫時還沒聯系，最近梅雨季，您和大伯注意。】

回完這句，溫臻不有幾秒的怔忡。

距離爺爺過世已經滿一個月了。

一盞盞霓虹點亮繁華城市，傍晚有風拂過，溫臻纖麗的睫了下，四月的瀾城還帶著些許涼意。

愣神的這幾秒，手機忽然響了，溫臻皺眉瞥過來電人的名字，很快又松開劃下接聽。

Airpods里旋即響起一道男聲——

“您好，溫小姐。”

“周律師，你現在過來了嗎？”

“是這樣的，今晚約的時間可能需要往后調半個小時，您看方便嗎？”

溫臻看了眼前方，很快應下，又與其說了待會見，爾后掛斷電話。

剛才是騙了舒焉然，其實近半個月來，周文禮一直有在與聯系，為了理溫老留給的巨額財產接與集團份轉移事項。

自從這世上唯一一個毫無保留去的爺爺走后，溫臻深知在這偌大的溫家，孤立無援，即便是一直待很好的大伯一家，溫爺爺也曾告訴過，對誰也不能毫無保留。

如今，真的就只剩下自己。

約好的談話地點是在國貿附近的一家私人定制餐廳。

溫臻定的是最里面的一間卡座，比較蔽，雖然這家私人餐廳本就是私極強的地方，但溫臻從小跟在溫老邊長大，總歸是更謹慎一些的。

侍應生在前引路，帶溫臻穿過大門外的一片庭院，耳邊流水淙淙作響，明的玻璃外，華燈如流星般閃爍，溫臻掠過一眼，窗外車水馬龍的城市，好似與這餐廳憑借一面玻璃分割為兩個世界。

喧囂中的一靜謐地。

“溫小姐，您定的位置就是這里。”

說話的瞬間，今夜的雨，也姍姍來遲。

溫臻頷首，剛踏進卡座的門。

“叮”——

手機彈出一條新短信。

來自周文禮周律。

溫臻劃開屏幕點進去，很簡單的幾個字。

——【溫小姐，我已經到達國貿，五分鐘后見。】

溫臻眉梢輕抬，抿了下，剛摁滅手機屏幕的同時，后忽然響起一道極顯恭維的男聲。

“晏先生，我們老板已在二樓等您多時。”

接著，又是一道腳步聲。

越來越近，皮鞋過大理石，聲聲耳。

爾后，視線里出現烏泱泱的一行人，其中一道著剪裁致西裝的背影因為量優勢，而顯得格外出眾，即便是被眾人擁躉下，那人信步間，依稀可見其比例何其優越，腰窄肩寬，姿修勁而拔。

餐廳的線有些昏暗，不知是不是的錯覺，為首的男人好似放慢了腳步，下一秒，溫臻印證了自己的猜想，的瞳孔微震，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道冷凜的目。

僅僅是輕輕過的一眼，也在頃刻間，令想起關于那夜封存的另一些記憶。

吊燈的圈，齏紛紛，兩場細雨織如。

那面映出二人剪影的落地窗，被層層疊疊的窗簾慢慢覆蓋。

溫臻覺自己被雨淋，浮沉無依地息。

眼前陡然一轉，壁燈的線越發模糊。

“啪嗒”——

是打火機的砂發出輕聲。

畫面驟變，是裹著真薄毯，神游離地著頭頂暖黃吊燈，整間臥室的氣味還沒散開，心口卻滾燙得像在燃燒著什麼。

思緒聚回時，想起自己還在別人的套房里。

赤足踩過地面，推開那扇半掩的房門，客廳的角落里有煙霧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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