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臻,今晚好好休息。”
聲音恢復冷靜,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啞。
沉沉黑夜里,他斂起,房門一關一合,借著清月,溫臻凝著那道峻拔影消失于視線,樓下那一陣也確有助眠功效,這一夜睡得很踏實。
歐洲舞蹈大賽,古典舞組的瑞士站,也是終點站。
最后一支舞是《踏雪》。
這支舞是溫臻自編于三年前的一支帶有戲曲風格的扇舞。
三年期間,曾進行無數次的練習與加強,無論是對于舞蹈的把控度,練度,或是發張力,溫臻都是有一定信心的。
后臺妝造剛好,文杉便將的簽取回來。
古典舞組出場在第一,溫臻的出場簽剛好也是第一,這意思便是要讓來做開幕舞,力瞬間給到了。
文杉面沉沉:“昨晚上簽,我記得古典舞組是在第三,變了也不知道通知一聲……”
溫臻面容冷靜:“杉姐,還剩幾分鐘?”
“還剩不到二十分鐘。”
“好。”
臨上臺前,溫臻將化妝鏡臺上的首飾盒打開,取出一藍珠釵綰云鬢。
十九分鐘后,臺前主持人念完旁白,到出場。
舞臺燈紛紛暗下。
暗驟響一道鼓聲,由綿長婉轉,漸轉至抑揚頓挫。
一束幽幽燈照至舞臺中央,僅僅只是一個定格的婀娜背影,融在這片影里便勾勒畫。
鼓聲追著琵琶,節拍漸升,子自舞臺中央旋,舞臺漫起一層白霧,掩住拖尾裾。
舞步款款又輕盈走上前,綺袖一起,鼓聲驟地升快,只見子裾隨著舞步而拂,燈照著羊脂玉般白膩而纖細的,裾飄搖,白霧散去,伶仃足踝上系著一串金鈴,響聲清脆悅耳。
溫臻眸一挑,回首凝向臺下,每一步作宛若游龍,翩然如仙。
翹袖中繁鼓,長袖華裀。
鼓聲與琵琶相融時,開始旋而轉,作行云流水,韌且有力量,腳上鈴鐺也融進曲調。
從風回袖,琵琶聲緩。
燈追著溫臻回眸時,臺下眾人眼前,人眉眼如畫,只一點勾魂神韻,纖腰之楚楚兮,回風舞雪;珠翠之輝輝兮,滿額鵝黃,令人心率再難平復。
曲調未盡,溫臻翹袖折腰,舞步追節拍,每一個作卡點準到令人暗吁。
即將曲終落幕之時,臺上線漸暗,一縷金綃飄落至暈里,鼓聲漸止,琵琶悠揚。
一個留白式落幕。
很新穎,也令臺下觀眾久未回神,直到前方不知何響起第一道掌聲,臺下觀眾才回過神,一時掌聲如迭起,回響不絕。
而觀眾席首端,西裝革履的男人目追隨著那縷隨而散的金綃紗。
稍一側首,對上另一雙不掩驚艷的眼眸,晏朝聿目倏黑。
周文禮手中捧著一束鮮花,對視三秒,他禮貌一笑,跟著起,往后臺而行。
卻不曾想,剛走到長廊,便再次直面相逢。
“晏總,好巧。”
晏朝聿指尖燃著幽幽一抹焰,眉眼冷淡睥過眼前男人:“周律這樣不累?”
“香港、黎、意大利,最后是瑞士。”周文禮扶著鏡框,漆目微轉淡聲細數:
“比起晏總這段日子不辭辛苦,輾轉多地,連黎峰會都不惜提前離席只為趕赴機場截人。這樣算起來,我又怎敢喊累。”
空氣靜半晌。
晏朝聿指間藍焰燃半截灰段,廊間若有風,一拂便可將這截煙灰吹落地毯。
他的眉眼深刻而濃重,一半廓拓下翳,周氣度令人心驚跳。
壁燈忽明忽暗,亮了他灰藍的瞳孔,蒸騰在空氣里喧囂的殺戮氣息須臾消散。
晏朝聿態度寬和道:“我哄自己老婆,算什麼累。倒是周律師,為中懿合伙人之一,手中要查看的案卷文件沒有上千也有百,周律師不急著理,反倒以工作之名,屢次三番在異國他鄉偶遇別人的妻子,我若像周律這般會裝,或許也可免去太太為我憂心。”
周文禮摁在鮮花帶上的指腹了,微笑:“晏總這般人都有閑時哄人,我來一趟瑞士度假又有何妨?今日既遇見晏總,便不得不催促晏總早日將溫小姐給您留的合同簽好,畢竟是溫小姐委托我的合同,我總得盡些力。”
指間半截煙直接被他掐滅,一抹火化為他指腹一道黑點,晏朝聿立在原,朝著周文禮得方向一拋,殘煙越過那道影擲進對方后垃圾桶。
年時,他也曾鉆研過一段時間騎,準頭確,從無失策。
晏朝聿目睨過被煙灰沾污的一支鮮花,角扯開笑意說:“不好意思,周律,你的位置有些擋路。”
敲金擊玉般的嗓音回響在這片走廊。
源沉浮,一道長影越過另一道長影而離去。
截胡這種事,在晏朝聿過去二十八年歲月里,向來只有他對別人,從無別人能在他手中討一分便宜來。
步后臺休息室時,溫臻正坐在化妝鏡前整理發鬢。
晏朝聿深目微瞇,整間休息室甚至不需要他派人清場,雪白明亮的空間里,只剩他們二人。
凝注著妝鏡前的那道窈窕影,羅迤邐,為舞臺效果而朦朧若現的紗面料,正搭著,足尖搖晃金鈴,鏡中人烏發雪,紅冶艷,卷翹睫羽翕張,那雙烏眸里無盡意,再聯想到在舞臺上的勾人模樣,心中頓然生出一種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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