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序原本沒有多想星期四的見麵,直到餘嘉年無意間提到，想帶江月去吃小炳勝，但不知道選哪天。

    “明天下雨，出門不方便,星期五有校園十佳歌手大賽,阿月肯定想去現場湊熱鬧,周末人又很多,我不想排長隊。”

    餘嘉年碎碎念著,周時序翻過手中的書，給他建議：“星期四吧,晴天，人，們課也。”

    “是嗎？我問問。”他拿手機發消息，過一會兒說：“阿月說星期四很忙啊。”

    周時序放下書,想到黎清歡定日期時的反常,轉道：“你幫我找江月要們的課表。”

    江月很快發來截圖，星期四上午滿課,下午五六七節有課，晚上還有錄音課,是們最忙的一天。

    卻說隻有星期四有空。

    相識以來，除去他還鑰匙那次,黎清歡主提過請他吃飯,其他時候都是他先開口邀請的。

    周時序又找楊青青要來的社申請表，生日信息欄寫著，10月20號。

    正巧是星期四。

    他的第一反應是，信裏的容似乎配不上的生日。

    周時序沒有寫過信，不知道別人都寫些什麽,他上網搜過，對象不是喜歡的人，就是好朋友，容都不適合他寫給黎清歡。

    他問餘嘉年生喜歡收到什麽祝福，他口而出“長漂亮變有錢”，周時序也不可能在信上寫這六個字。

    他思忖許久，寫下一句【清澈如許，總有豔】，放進信封裏。

    周時序將信拿出來，看了半晌，扔進垃圾桶裏，又拿出新的紙張，重新想容。

    星期四的下午是西方經濟學，這節課的老師管得不嚴，他跟室友們打招呼，提前半個小時離開，先到旁邊的甜品店選蛋糕。

    今年大概是第一個不在家的生日，既然選擇和他一起過，那他要盡力而為。

    他想，哪怕黎清歡不喜歡熱熱鬧鬧的過生日，蛋糕總是要吃的。

    周時序一眼看中海洋蛋糕，因為覺得和黎清歡很般配。

    就像海，清澈幹淨，風平時浪靜，起風時也能翻湧騰起。

    “許願吧。”周時序重新點上一隻蠟燭，笑著道。

    黎清歡雙手合十疊，閉上眼睛，在心裏輕聲道——

    【願年年有今日，願我能為。】

    緩緩睜眼，看著麵前的人——【願我能抓住。】

    黎清歡低頭吹滅蠟燭，彎道謝：“謝謝學長，我今天很高興。”

    和他一起吃飯，拿到他給的信，於而言已經足以，他意料之外的驚喜，告訴自己值得更多。

    晚餐過後，黎清歡想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周時序停下來說：“我記得你晚上有課。”

    “是錄音課，課後作業，今天可以不去。”黎清歡笑了笑：“去圖書館吧，總不能打破學長的原則。”

    早打破了。

    去室逃

    的那一天，今天走出教室的一瞬間。

    還有，悄然無息破掉的屏障。

    “今天特殊，回宿舍吧。”周時序的聲音很輕：“圖書館什麽時候都可以去。”

    他像往常那樣送到宿舍樓下，看著走進去，直到影消失都沒有離開。

    黎清歡上樓回到寢室，裏麵漆黑黑的，正想開燈，聽見“嘭”的一聲，漫天的彩花灑下來，室友程希和趙南音尖著舉起手電筒，照亮周。

    江月端著蛋糕走過來，滿臉興地唱著：“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清歡生日快樂。”

    耳邊傳來“嘭”的聲響，程希又放了一個彩花，們大聲的喊著：“清歡生日快樂！”

    “壽星快快許願！”

    黎清歡當著們的麵再次閉上眼睛，在心裏祈禱老天爺不要怪貪心，這個願是給家人和朋友的，希他們平安常樂。

    吹滅蠟燭，室友們又齊齊起來，開了寢室的燈。

    周時序站在樓下，聽見上麵傳來一陣陣的聲音，哪怕隔著兩層樓都擋不住歡樂，揚了揚角，轉離開。

    江月和程希把放在床上的小桌子拿下來拚著，趙南音將自己的墊子貢獻出來，四個人圍著桌子坐下。

    “我今晚為了你的生日，暫停減。”程希宣布。

    趙南音附和：“我也是，我要大吃特吃蛋糕！”

    們讓黎清歡切開蛋糕，各自分了一塊，邊吃邊聊最近發生的事。

    程希和趙南音經常不在寢室，為了減不吃晚餐，想約餐找不到機會，等晚上回來們又都要睡覺了，難得能這樣敞開心扉的聊天。

    “你們幹脆別減了，又不胖，幹嘛找罪。”江月吃著蛋糕含糊不清地道。

    “哪裏不胖，你看我的腰，水桶那麽。”程希指指腰。

    “是嗎，來讓我看看。”江月的手放在的腰間兩下，作勢還要進服裏麵，程希笑著打掉。

    趙南音說：“也不是我們想減，誰不想天天吃食呢，是不了別人罵我們胖。”

    江月不理解：“管他們怎麽想，重要的是自己活得開心啊，你們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啦。”

    黎清歡叉起一塊小蛋糕，淡淡道：“但是傳學的就是迎合別人眼。”

    這話一出來，其他三個人同時停住手中的作，沉默了。

    黎清歡察覺到氣氛的變化，微微掀起眼皮，發現們的神間有些沮喪。

    “你這樣說沒錯，但我莫名的有點難過。”江月低聲道。

    程希讚同的頷首：“我也是。”

    趙南音也跟著歎氣。

    無論是當主持人還是導演，都需要迎合市場，比如大家不喜歡胖胖的主持人，很多觀眾看不進去文藝片等等。

    “這是事實，所以我們隻用二選一，做到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眼，或者心甘願迎合別人的眼。”黎清歡笑道：“

    隻要能堅定的選擇一項，就不會那麽難。”

    前者是江月，後者是黎清歡自己。

    們都陷沉思，程希說：“可是完全跟著別人的眼走，不就失去自己了嗎？”

    “你們現在沒有失去自己嗎？”黎清歡反問，“心裏想吃食，不想減，因此產生很多怨意，可仍然在堅持減，既不討好自己，又不討好別人。”

    趙南音問：“那怎麽辦？

    “說服自己，守住底線。”黎清歡言簡意賅，放下手中的蛋糕。

    們還想再問，江月見狀連忙道：“好了好了，清歡過生日呢，又不是開課。”

    “是啊，蛋糕還有一半。”

    “月你怎麽買這麽大的，咱們吃的完嗎？”

    “能吧，有我在呢。”

    黎清歡口袋裏的手機震起來，是徐淮桉的來電，接通放在耳邊。

    “清歡，生日快樂。”他的聲音很溫和。

    “謝謝小舅，但是早上不是說過一遍嗎。”黎清歡的語氣裏含著笑意。

    旁邊傳來黎安衾不滿的聲音：“早上那是文字又不是語音，說過一遍不能再說啊？我偏要說黎清歡十八歲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

    黎清歡聽出來是自家妹妹，笑著說：“沒大沒小，不喊姐姐。”

    對麵又響起很小的一聲：“姐姐生日快樂。”

    不彎起角：“聽見了，不能再快樂了。”

    “說的什麽話，禮和蛋糕你都沒有收到，怎麽不能再快樂啊？”

    徐淮桉聞言解釋：“我和阿衾給你寄了禮，過兩天到。阿衾剛剛特意來找我選蛋糕，應該馬上送到你宿舍樓下。”

    黎清歡輕輕啊一聲：“你們買了蛋糕？”

    “是啊，生日哪能不吃蛋糕，你和室友們分著吃吧。”

    黎清歡抬眼看向麵前正在拚命吃蛋糕的室友們，出笑容：“好，一定吃完。”

    掛斷電話後，江月立馬問：“是你家人給你買蛋糕了嗎？”

    “是的，讓我們分著吃。”

    話音剛落，黎清歡的手機震了，晃晃道：“下一個蛋糕來了。”

    黎安衾選的是公主蛋糕，徐淮桉大概是顧忌到們寢室有四個人，買的是雙層蛋糕。

    程希目瞪口呆：“就是再來四個江月也吃不完吧？”

    江月瞪過去，“說什麽呢！”

    趙南音問：“現在怎麽辦？”

    “分給同學們吃吧。”黎清歡說：“你們認識其他寢室的生嗎？過來一起吃。”

    最後每個人都喊來幾位生，生們又自己的室友，十幾個人終於把蛋糕全部分完了，黎清歡也收到無數聲祝福。

    喜歡的男生，朋友，家人，陌生人。

    看來黎安衾說對了，今晚還能再快樂。

    江月吃完最後一塊公主蛋糕，笑瞇著眼睛道：“清歡你家人買的蛋糕太好吃

    了，你幫我問問是哪家店的。”

    黎清歡拿紙掉角的油，“行，待會兒幫你問。”

    倏地站起來：“清歡，我們下樓去丟垃圾吧。”

    黎清歡看出來是有話要單獨講，答應了。

    們拎著空蛋糕盒下樓，丟掉垃圾後，江月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羊羔的掛件，“叮叮叮，你的生日禮。”

    白白的小羊羔特別可，也特別好，黎清歡接過來：“好看，謝謝。”

    江月解釋：“我今天才知道你生日，正巧在外麵吃飯，就去旁邊的遊戲城，親自為你抓它。”

    “有眼，很可。”

    “是吧，我一眼看中的它！”江月邊走邊說：“我回來後告訴小希和南音你生日的事，們沒有時間準備禮，所以我隻能把你出來了。”

    黎清歡和另外兩位室友之間，不是能互送禮的關係，收到江月的禮就很高興了。

    “我周末請你吃飯。”說。

    “不用，不能再讓你破費。”江月知道不在乎一餐飯錢，可自己不想總是白嫖。

    黎清歡說：“生日不能破費，等你生日我也要宰你的。”

    江月這才笑著應下來。

    黎清歡小羊羔，輕聲問：“你是怎麽知道我今天生日的？”

    原本是不打算告訴任何人自己的生日，總覺特意去提醒別人很奇怪。再則，也從來沒有和朋友過過生日。

    “是周時序告訴我的。”

    黎清歡怔了怔，忽然反應過來，周時序為什麽不讓去圖書館，而是送回寢室。

    因為知道室友們會再給自己過一次生日。

    提到這件事，江月不免抱怨：“他都知道，你居然不告訴我！”

    “我很過生日，所以沒有提。”解釋。

    “行吧，看在你如此貌的份上就原諒你啦，下不為例。”

    黎清歡著嗓音：“喳。”

    江月被逗得直笑，兩人回到寢室。

    室友們陸續洗澡上床，黎清歡清包包，想拿出周時序給的信，卻看見裏麵多出一個小盒子。

    盒子有重量，外麵特意包裝過，拆開，裝的是領夾麥，播音係出外景采訪，完課堂作業時會用到。

    拆東西的聲響引起江月的注意，掀開床簾暼見，好奇道：“清歡，這是什麽呀？”

    黎清歡把領夾麥遞給看，江月忍不住我靠一聲：“聽夏的，價格可貴了！而且特別專業，隻有我們專業的才知道吧，誰送的啊？”

    在薄荷花園吃飯的時候，有去洗手間，應該是在那個時候放進包包裏的吧。

    無聲地道出三個字，江月睜大眼睛，出曖昧的八卦神。

    黎清歡做出噓聲的作，江月明白這是要改天單獨講的意思，連連點頭，將禮還給。

    把領夾麥放回盒子裏裝好，拿出夾層裏的信。

    信封是白的，幹淨又普通，和當初給他的信封一樣。

    裏麵有兩張卡片，第一張是畫，畫著浪花翻湧的海。

    他今天買的蛋糕也是海洋。

    黎清歡勾了勾，很喜歡這樣的寓意，也喜歡他給的畫。

    當初送的信封裏也有畫。

    第二張卡片上麵的字很漂亮，像是專門練過的行書，氣韻生。

    寫得是一句話——

    【願你漸佳境，百事從歡。】

    黎清歡拿起手機，給周時序發消息：【禮和信我都看到了，謝謝學長。】

    周時序寫信時，想到他高中收到的那封信，於是也送了一張畫和一句話。

    黎清歡和他有這麽多的相似之，好大概差不多吧。

    至於生日禮，他是第一次送別人禮，在網上查過推薦，都是口紅香水這些，他覺黎清歡並不會喜歡。

    於是最後，找了播音係會用到的東西，研究了兩天，選出領夾麥。

    他打字準備回複“不客氣”，在發送前停住了，又一個個字的刪除。

    良久，黎清歡收到他的回複：【隻有謝謝嗎？】！